再请首都博物馆修改“摩利支天”(实为金刚亥母)的标签
- 2011年0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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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喜金刚的重要标识——十六只手里全部持嘎巴拉碗——很感兴趣,查了一下,每个碗里都站有一个人物或是动物。右手碗里依次是(从下至上):白象、青鹿、青驴、红牛、灰驼、红人、青狮、赤猫;左边碗里依次是:黄地神、白水神、红火神、清风神、白日神、月神、阎王、黄财神。
在第一则“请关闪光灯”公益广告里所提到的劝说观众关掉闪光灯的案例,就用的这尊喜金刚。我在观众的身后看到了他拍摄的效果,跟上面这张PS图一样的,脑门上一个玻璃罩子的大反光及各色手印。佛像浑身一片死白。我就现场给他拍了一张下图的照片,他立刻把闪光灯关了。
对首都博物馆说:
这一尊像,首博的标签是“摩利支佛母像”。这是不对的。这个造型是十分典型的金刚亥母:舞蹈姿态,左手持钵或嘎巴拉碗,右手高举钺刀,右侧有猪脸,左侧无第三张脸。而摩利支天母的形象是三张面孔,左侧是猪脸,右侧是童女脸。
德格印经院在德格县城东南角的文化街上,全名是“西藏文化宝藏德格印经院大法库吉祥多门”或“德格吉祥聚慧院”。 1729年,德格第十二世土司兼第六世法王却吉·登巴泽仁在自己的家庙更庆寺修建佛殿,用以刻版印经。 虽然更庆寺是萨迦派的大寺,印经院出版的经文却兼收并蓄,并不局限于萨迦一派。 现在,德格印经院是藏区规模最大和经版最丰富的印经院。
印经院八点半开门。我们到的时候,院门还没有开。 门口有五六个扛着印经用纸的工人,也在等开门,他们肩上的纸张已经裁成细长方形。 印经院周围有许多转寺的人。据说,围着这座印经院转绕一千一百一十一圈,即可成就。 这次没时间转这么多圈了,先转三圈,和它结缘吧。
以前有朋友跟我提过,德格印经院有一处与众不同,在它的山门顶上,是时轮和两只孔雀,而不是时轮和吉祥兽。 当时大家都对个中原因很感兴趣,可一直没参透。现在我知道了,这是萨迦派寺院的标识。 老实说,在萨迦寺的时候我还真没有注意到。 回头翻翻萨迦寺的照片,果然在中央大殿的顶上看到了两只孔雀,印证了这个说法。 作为对照,我把哲蚌寺的吉祥兽顶和萨迦寺的孔雀顶都搬到这里来。
刚刚围着印经院转完三圈,门开了,一张桌子搬了出来,原来是售票处。印经院门票二十五块,是四川藏区少有的收门票的寺院之一,不过这一点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一座印刷厂,我们进去是会打扰工人们的。
印经的过程是纯手工,工场在正殿二楼,阳光从大殿和外墙之间的天井洒进来,却并不直接照射工场,所以工场里的光线明亮而柔和。
工场里有十个工位,我们去的时候,一些工位上在印《甘珠尔》(《大藏经》经部),另外一些在印《丹珠尔》(《大藏经》论部)。每个工位上有两名工人,一人主要负责经版的动作,一人主要负责纸的动作。以印制十张双面经文为例,两人的动作配合是这样的:
经版操作者 | 纸张操作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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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经版放在腿间的斜架上,使即将印制的第一面朝上。 | ||
右手刷子蘸墨或朱砂,以刷子涂抹经版。 | 左手从纸架上取一张纸。 | |
双手扶持经版。 | 将纸铺在经版上。 | |
双手支撑经版。 | 滚筒在经版上滚一次,再将经文搭在左腿上1。 | |
重复以上三步骤九次,然后使经版另一面朝上。 | 重复以上三步骤九次。 | |
右手刷子蘸墨或朱砂,以刷子涂抹经版。 | 左手从左腿取一张纸2。 | |
双手扶持经版。 | 将纸的白面铺在经版上。 | |
双手支撑经版。 | 滚筒在经版上滚一次,再将经文放在右手纸架上。 | |
重复以上三步骤九次,然后换经版。 | 重复以上三步骤九次。 |
整个过程中,二人的动作配合毫无舛错,取经版、蘸墨、刷墨、取纸、铺纸、滚印、下纸和翻经版的步骤全部一气呵成。耗时最久的是将纸铺在经版上这一步,但是在配合娴熟的工人们手下,这一步也只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而且纸张一次到位,丝毫没有比来比去的犹疑。我计了一下时,最悠闲的工人们也能在一分钟内印好十份双面经文。
看着工人们充满韵律感的动作,想着每天有那么多经文从他们手里流传到藏区的各个寺院,他们的功德何其之大!心中忽起无常之恸,真想当下对他们恭敬顶礼,在藏区,这是我心中第一次升起这样的感觉。
印经工场的身后,就是一排排搁放经版的架子。据了解,德格印经院共收有经版三十二万块左右,而且每天都有新的经版进入这个房间。 看着架上密密麻麻的经版把手,不禁有些担心:有这么多的木头,老鼠一定很喜欢这个地方。后来知道,经版用狼毒草药水刷过,老鼠和虫子是不会啃的。
印经工场的西侧殿,是印制布唐卡的地方。我们进去的时候,一位老僧正在撕用来印唐卡的黄布,他头顶的两排绳子上挂着印好的唐卡, 面前搁着一块木版,图纹细密反复,一丝不苟。老人不会汉语,只对着我们微笑,阳光照在他手里的黄布上,洒透了整个房间。
一楼东侧殿是护法殿,其对面是压平经文包装储运的工作间。 一楼西侧是洗刷经版的地方,有许多人在那里取洗过经版的水,用以加持身心。我们灌了满满两瓶,又请工人们到楼上为我们装了小半瓶朱砂水。
如果只看到早晨站在门口等开门的运纸工人们,你可能会得到一个错觉,以为印经院的流程是从进纸开始的。 这种错觉很容易纠正,只要向印经院对面看一眼就行了。那里有一排房子,房子前面有个平台,平台上有一个水槽,一群妇女围在水槽边,她们在抄纸。
黄褐色的纸浆就放在一个小木桶里,用一个大勺子舀进绷着纱的木框,然后大家一齐动手把纸浆搅匀,静候十几秒钟之后(比我想象得快多了), 木框就可以从水里拿出来了,这时再把纸面稍加整理,挑去过于粗大的纤维,就可以拿到阳光下去晒了。 为了防蛀,纸浆是用狼毒草制作的,所以抄纸的妇女们都戴着手套。
如果你再向那排房子的墙根下瞧一眼,就会把“抄纸是印经院工作的第一流程”这个匆忙的结论及时止住。 那边地上有许多小篮子,里面装的是狼毒草根。两三个妇女坐在旁边削草根,削好之后捣烂,放在水里沤上几天,就成了纸浆。 抄纸水槽的西侧,是雕刻经版的工作间。可以说,如果可以证实德格印经院种植狼毒草和雕版用树材的话,那么它就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了。
到印经院的店里请了《般若经》的一部分,十分沉的三大包,没办法背着它们走剩下的路,只能寄回北京了。
在印经院门口和几个孩子聊天,聊到上师仁波切了,小武给了他们几张仁波切的结缘卡片,这时许多转经的人们拥了过来, 把我们手里的一盒结缘卡全都分完了,还拍拍我们的包,看看有没有剩下的。到了藏地这么久了,头一次看到人们这么亲近佛法……
14:45,乘包车离开德格,前往马尼干戈。17:20,翻越川藏北线第一高度——雀儿山口,5050米。
18:35,玉龙拉措。胖瘦两旅伴和我们俩决定今晚在湖边搭帐篷过夜。
昌珠寺有西藏第一座佛殿。注意这里我用的是“有第一座佛殿”,而不是“是第一座寺院”。 虽然昌珠寺是松赞干布主持修建的,比赤松德赞时代的桑耶寺还要早一百多年,可是最初的昌珠寺只是一座佛堂,不如桑耶寺那样规模齐全。 所以西藏第一座寺院的称号还是属于桑耶寺。
昌珠寺至今依然是一个较小的建筑,只有一座大殿和其周围的转经围廊组成。 大殿共两层,底层供养释迦牟尼、观世音菩萨和法王松赞干布,二层主供莲华生大师的佛像。 昌珠寺的镇寺之宝是一幅保存极完好的珍珠串成的唐卡《观世音菩萨憩息图》,长两米,宽一米二, 使用珍珠29026颗,镶嵌钻石1颗、红宝石2颗、蓝宝石1颗、黄金15.5克、绿松石185粒、珊瑚1997颗、紫宝石27.5克。
昌珠寺门票三十五块,我们请司机和售票处谈判了一下,四个人只交两张门票的钱,另外七十块供养给寺院。
雍布拉康位于乃东县东南约五公里的扎西次日山,是早期雅砻部落首领的宫殿,也是西藏的第一座宫殿。 文成公主进藏后,这里是她和松赞干布的夏宫。五世嘉措喇嘛时,这里改为寺院。
由于坐落在扎西次日山的山头上,雍布拉康看起来犹如一座雄关险隘,十分巍峨壮观。 我们四人研究一番之后认为,这座宫殿从山下看最有气势,到了山上或者进到宫殿里面就没景了,于是决定不上去,只在山下拍一圈就走。 他们站在路口上,派我回雍布拉康门口去喊司机。走在路上,忽然看见一队村民举着佛像、胜幢和旗帜,敲着锣鼓,吹着螺号出来。 女人们排队走在后面,手里拿着谷物和水果。他们是庆祝丰收、并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 很有意思的是,队伍前面有一位村民手里捧着的,是斯诺拍的那张戴八角帽的年轻版毛主席像。
直奔下一个目标藏王墓。藏王墓是吐蕃王朝第二十九到第四十代(七至九世纪)赞普、王妃和大臣的墓葬群。 墓基呈椭圆形,高出地面最多十米左右,平顶。公元九世纪农奴起义时,赞普们的墓都被捣毁了,如今留下的都是衣冠冢。 由于长年的风雨剥蚀,有些山坡上的墓群和四周的山陵已经浑然一体,现在可以辨识的只有九座。 据说最大的那座墓是第三十三代赞普松赞干布的,旁边是第三十八代赞普赤松德赞。
现在的藏族人死后有四种葬法:塔葬、天葬、火葬、水葬,并不提倡土葬,原因大约是土葬有打入地狱之嫌。 而藏王时代却有这么多的墓葬,包括藏区十分尊崇的“三法王”(松赞干布、赤祖德赞和赤松德赞), 这说明在那个时代,佛教在西藏地区还并未占据绝对优势。
我们在藏王墓地区也没有久留,只在松赞干布墓顶上俯瞰了一下藏王墓区的全貌,遥望了一下新旧琼结县城,就掉头往敏珠林寺去。
两天前,我们从拉萨到桑耶寺渡口的途中,已经和敏珠林寺的路口擦肩而过,今天缘分总算到了。
敏珠林寺是五世嘉措喇嘛的经师仁增·久美多吉于1670年修建落成的。敏珠林寺对于藏传佛教宁玛派最大的贡献,在于它首创修法规约、敲打、吹奏的法则,以及舞蹈、绘坛、唪诵的仪轨。七世嘉措喇嘛时期,前后藏的所有寺院中,敏珠林寺的文化造诣被推第一。布达拉宫僧院的主要教授也是奉命从这里派发,沿袭不断。时至今日,敏珠林寺依然是宁玛派大小寺庵的修学榜样。
除去这些阳春白雪的造诣之外,敏珠林寺在藏区最大的名声,或许是从这里生产的藏香上来的。据说敏珠林寺的藏香是历代嘉措喇嘛“御用”的。
祖拉康是敏珠林寺的主体建筑,也是最早的建筑,里面供奉一尊一层楼高的见解脱释迦牟尼像,二楼的小殿中则有历代高僧绘制、使用或发掘的无数佛像、法器和伏藏品。站在二楼顶上,可以看到南方山坡上由水流冲刷而成的一座天生的佛塔。
从祖拉康出来,左手是大密乘殿,是寺内僧众作供修和集会的地方。
临走前请了些藏香和甘露丸,一种质量比较好的藏香已经断货了。僧人告诉我们,回到拉萨时,可以到大昭寺北侧的玛尼拉康去找一下,那里是敏珠林寺的下院。
晚上回到拉萨,还回刚坚饭店住下,然后就去玛尼拉康。玛尼拉康其实是个很小的佛殿,里面有一张桌子、一个大转经筒和许多灯。还有两个小侧间,是给僧人们住宿的。我们向值班的僧人打听那种好一点的香,可是他听不太懂我们的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懂了一种棍香,再谈到粉末状的香时,双方的交流就完全中断了。这时从大转经筒旁边转出来一个藏族小伙子,问我:English?
于是我们三个中国人在英语的帮助下,终于把问题解决了。
新的旅行开始了,这次的目的地是山南地区。山南地区是吐蕃王朝的旧址。六世纪时,吐蕃兴起于泽当和穷结一带。 七世纪时,松赞干布以武力降服藏北一带后,将政府迁到了拉萨。
第一站是桑耶寺。从拉萨出发,取道去贡嘎机场的路。 途中有一处地形十分有趣:车刚过拉萨河大桥,立刻钻进嘎拉山隧道,从隧道一出来,就是雅鲁藏布江的大桥,而且两条河的流向相反。
米玛次仁把车到开桑耶寺江南渡口,说在这里乘船到对岸就行了,他在渡口等我们。我们问,能不能开到对岸呢? 他说,那就得加两百块才行,因为只有绕到泽当才有桥,而且对岸的路很不好走。
我想起前几天的珠峰经历,心里忽然有点后悔,也许旅行社才是在西藏旅行的最佳方式。
船票每人十五块,号称包往返,我们问船夫,回来的时候怎么知道我们是付过往返票钱的呢? 他说,只要和同船过去的人一起回来就行了。船在水中逆流而上,走了一个小时方才到对岸。 乘标着“拉萨—桑耶寺”的车到了桑耶寺。估计此车是从拉萨开来的,趁等客时间做做往返渡口的生意。 车票每人十块,不含返程。
桑耶寺是西藏第一座寺庙,其建造时间有多种说法,莫衷一是,不过说“八世纪中叶落成”大约是没有问题的。 “桑耶”一词,大家普遍认可一个传说,即莲华生大师为了满足赤松德赞法王的好奇心, 用神通在虚空中显现了竣工后寺院的样子,赤松德赞法王惊呼一声“桑耶!”(藏文“不可思议”之意), 于是寺院的名字就以此命名。
桑耶寺门口朝东,正中是乌孜大殿,殿有三层,象征须弥山。大殿四方有四殿,表四大部洲,四殿附近各有两小殿,表八小部洲。 大殿两侧又各有一小殿,意为日月。有四塔分立四角,从东北角顺时针数起,依次是绿色、白色、红色和黑色。这四塔的含义有许多说法:
我觉得大约不能简单地采用单一一种说法,根据乾隆“复为四色塔,义出陀罗尼,四智标功用”的说法,“四智”之说甚为合理。 可是看塔的形制,黑塔确是一座状如国际象棋卒子的涅槃塔,则佛的一生说也甚合理。由于桑耶寺内已有象征四大部洲的殿宇, 四大部洲说恐怕不能成立。地水火风之中的地是黄色,而这里没有黄色,似也有问题。 人生四苦之说符合泰国郑王庙四角佛塔的建制,目前不能肯定亦不可否定,先存疑吧。
桑耶寺的全部建筑之外还有一道椭圆形的围墙,象征铁围山,围墙上有许多小白塔,据说有一千零八十个。
在乌孜大殿里见到了“如我一般”莲师像。据说莲华生大师见到此像时说“像我”,遂依此命名。 为此像开光之后说:现在此像与我完全相同。
大殿的四周有一条回廊,没有灯,极其黑暗。 回廊中的壁画描绘的是诸佛菩萨为六道众生说法的形象,壁画人物形象极具汉地风格。
乘渡船回南岸,船虽是顺流而下,由于水流平缓,还是花了四十五分钟。 一上岸,就被船夫拦着要船钱,我们很诧异,十五块的船票不是包来回么? 这时又来了三五个人把我们围住,七嘴八舌地说从来就是这个价,过去十五块,回来十五块。 还摆出汹汹欲斗的姿态,只好打110报警。警察平时在泽当镇不出来,二十分钟后才赶到。 带头一位的警号是001516,其余两位警服上没有警号。 不过他们不管事,只试图把问题归结为“语言不通”,让我们自己协商解决,或者叫海事局或交通局。
海事局说他们只管水上交通安全问题,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不过他们还是愿意过来瞧一下(估计是出于解闷的原因)。 交通局说他们对物价不感兴趣,因为那是物价局的管辖范围。 我问他们对什么感兴趣,他们说,如果驾驶员交通违章,或者你遇到欺诈,我们就管。 我说,太好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就是欺诈,请移驾过来一趟吧。
我们继续等。船老大这时又发话说,我们在这里一直不走,耽误了他们做生意。 河对岸有两个老外包船回来,他一直没有办法去接,我们得赔他老外的包船费。 我们相视而嘻,说是你把我们扣在这儿,不是我们扣你。
不久,交通局的人先到了,一个个穿着背心短裤。我一看,大为失望,估计又是群吃闲饭的。 果然,一个个先跟船老大亲切地打招呼,然后就开始劝我们交钱。 他们的理由是,这个地方曾经没有船,一些人出于为大家拜佛的方便考虑,开了这个渡口生意。 本地人来这里,就象征性地收一两块。内地人来了,每人单程十五往返十五。 如果是老外,就上百块地收了。
我们说,别人收多少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上船前已经问过船老大,他说过十五块包往返。 而且我们出于小心的原因,还问过他如何辨认我们的深层面的技术问题。 他也清楚地告诉过我们,只要回来的时候和同船去的人一道即可。
这时船老大又操着流利的汉语说,你们没说过。就算说过,你们是汉族人,我们是藏族人,我没听懂。
又等了好久,海事局的人来了,打扮还符合国家公务员的标准。他们说话还算持平,不过也没有新意。 公安、海事、交通三方面的人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还是劝我们交六十块。 理由是:语言不通是主要原因,而且此地制度不健全,“对于原始社会,请大家不要期望一下子到共产主义社会。”请我们忍让一下。 这时船老大又提出耽误了接老外的事,被海事局的按住了。
既然该到的人都到了,还是这么个结果,那就接受吧,交钱走人。 这时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米玛次仁急得直跳脚,埋怨我们不该和船夫们较真,耽误时间。 他说,其实税务局才是这些人的克星,因为这个码头提供不出正规票据。 刚才他想提醒我们,被船老大推到一边去了。米玛次仁还一再重复说,110来的时候还记了他的车号, 我们觉得这是他最怕的事情,虽然110只是例行公事地记证人而已。
写在这里,让看到的人们提防一下。当时和事后一下午,心里相当生气。 把这件事情记录到网上,是两个月后的事情,只觉得那些人很可怜的。
车继续前行,19:50翻过布当拉山,海拔5088米。 21:15,车在沉沉夜色中到了加查,住在神湖宾馆,号称是全县最好的。 宾馆是湖北省援建的,房子也是汉式的,但是似乎援建者只管盖房子不管接管道, 卫生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摆设,地上放着一桶冷水,里面漂了个勺子,可谓汉藏结合。
从日喀则向东南方开二十公里,即到了夏鲁寺。
夏鲁寺始建于1087年(北宋哲宗元祐二年),以其精美的尼泊尔风格的壁画闻名。 以南侧配殿的五方佛为例,与常见的藏传佛教造像不同,这里的五方佛不携法器,而是现报身相,纯以体色和手印来表明自己的身份。 佛身腰细肩宽,比例精准,身材健美。能工巧匠们以细腻的明暗法来表现肌肤的微妙起伏,在颌、肩、臂、胫、胸腹等处描绘出清晰而优美的肌肉来。 置身于殿中,四周一片静谧时,面对着这些精美的壁画,仿佛能听到佛的呼吸。
我相信当初创作这些壁画的人们已经掌握了透视原理。 以下面这幅宝生如来为例,从相机拍摄的角度、也就是一般礼佛者所站立的位置仰视,宝生如来身材非常匀称。 而如果把这些照片消除透视,做成平视角度看到的样子,壁画中的宝生如来就成了大头娃娃一般。 除了佛像本身以外,佛陀身边的菩萨和僧伽们的身体也是从下到上依次逐渐变大。 这不是图像处理软件的问题,因为即使纵向比例失调,我们还是可以从横向比例上看出来,壁画顶部的人物确实比底部的宽。 那么,会不会是壁画两边的边框越往上越窄,本身就是个梯形呢?不会。 宝生如来只是壁画五方佛中的一幅,他的旁边还并列着四幅相同版式的壁画。 每两幅壁画之间都共用边框,因此梯形边框的假说是不能成立的。 所以我相信画家是故意把佛像的头部画大的,这样,人们站在地上看到的,就是健美匀称的完美报身,而菩萨僧伽也显得尺寸相同。 米开朗基罗雕刻的大卫亦是如此,从地面上看到的健美青年,一旦平视就成了大脑袋。 有评论家说大头使大卫看起来更加威武雄壮,这种褒奖就像看画赞纸好一样,想来不会让老米开心。
夏鲁寺曾经在1333年(元惠宗元统元年)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重建与扩建,此工程有许多内地来的工匠参与,所以夏鲁寺的藏式殿堂配汉式殿顶使它在藏地极具特色。 夏鲁寺是西藏唯一的保留了元代汉族风格的汉藏结构寺庙,特别是它那绿色琉璃瓦覆盖的汉式屋顶。这种元代风格的建筑在内地也非常少见。
从夏鲁寺开车一小时二十分钟到江孜。
江孜是西藏的英雄城。1903年末,英军入侵江孜时,在这里遇到了江孜人民的奋勇抵抗。 战斗一直持续到1904年6月,英军使用炮火才攻陷了宗山古堡,守军在此情势下,依然用石头抵抗了三天三夜,最后全部跳崖牺牲。
白居寺在江孜的东北隅,藏语称“班廓德庆”,应是“班丹廓洛德瓦庆波”的简称,即“吉祥轮大乐”之意。 始建于1427年(明宣宗宣德二年),到1436年(明英宗正统元年)竣工。白居寺最耀眼的建筑,是一座吉祥多门塔,塔共有九层,人们可以进入七层。 如果有意在佛殿中拍照的话,交十块钱即可把相机带进去。我当然要带进去啦。
吉祥塔中,一到五层是塔基。 一层并无佛殿,其余四层每层有凸角二十个、凹角二十个,东南西北每面各有五门,开十九间佛殿(一扇门是楼梯间),一共七十六间。 塔基从下至上各层,依次是护法、空行母(佛母)、本尊佛菩萨和祖师。第六层是圆形塔腹,内供养三世佛。 第七层是方形密意坛城,供奉着许多双身秘密本尊。
白居寺吉祥塔可以说是建筑、佛教造像和绘画艺术的博物馆。四层塔基中,每间殿里都有一尊雕塑,四周的壁画则与之呼应。 如殿中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则壁画也全是观世音菩萨,但是相貌体态各不相同,有的四臂,有的三面,有的千手十一面, 神态各异,变化万千。寂静相佛菩萨端庄静穆,度母眉目温柔婉转,怒相本尊和护法怖畏森严。
吉祥塔里的壁画明显地受到了西北方一百公里处的夏鲁寺的影响,色彩厚重,人物健硕,晕染层次细腻丰富。
从白居寺出来时,已经是一点半,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们进寺的时候,曾对司机巴桑说一个小时出来,这说明我们显然低估了白居寺的魅力。 我们没有进宗山古堡,理由是像这样的建筑,进去不如外面好看。帕拉庄园也是在门口转一圈就离开了。
现在,我们这次预订计划里所有的地方都已经走遍了,可以打道回府了。 巴桑没有走日喀则,而是抄白学乡近路上318国道,途中还经历了一个不小的沙丘地带。 进入沙丘时下了一阵急雨,水却不往沙下渗,立即汇成平地洪流。
路旁有许多孩子,看我们的车快到的时候,就拿小铲子或者手往路上盖沙子,表明他们在努力修路,我们准备了一大包糖,遇到就给一把。
上318国道时,经过一处天葬台,有人抬着架子从山上走下来,天葬似已完成。
晚上七点左右回到拉萨,珠峰之旅大功告成。吉日等背包旅馆果然没房了,只好咬咬牙住在刚坚,一个标准间一百六十块。
联系到了去山南地区的包车,谈定价钱三天三千八百块,路线包括桑耶寺、敏珠林寺、昌珠寺、拉姆拉措、雍布拉康和藏王墓。 司机名叫米玛次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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