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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木错

纳木措日出时间是7:11,所以6点半就爬了起来,为抢到最佳拍摄点争取时间。

不料一出帐篷就有点泄气,天还是阴沉沉的,估计只能拍到日升了。

还是抱着“高原天气瞬息万变”的幻想,咬牙往山上爬。 十五分钟后爬到山顶时,东北方向的乌云已经开始发亮。 在大块的乌云中有一道很小的缝,似乎还有点机会让太阳出来透透亮, 不过这缝的位置还是嫌高了些,估计从它看到太阳的时候,也是刷白的了。 这样的天气,让镜头瞄准西方的天空应该比东方更有希望。

7:11分到了,没有看到太阳。又等了许久,终于看到西方湖边的几座山头开始发亮, 湖水的颜色也开始现出层次来,极远处的湖水是深灰蓝的,稍近些,是亮白色的一条, 再近些,又是深蓝的了。湖上的风很大,水波铺成扇形,在湖面上飘飘悠悠地浮动。

又过了三十分钟,觉得今天日出的最胜之景已经谢幕了,就在山上随意走一下。

山顶长满了短草,比较平。朝东的方向是平缓地延伸到湖边的,朝西的方向却是悬崖。 在悬崖的边上结系了许多经幡,也摆放着不少玛尼石。沿着山顶朝南一直走,尽头是一个断崖。 断崖下是几道石梁,再过去,是一座平地拔起的红色岩山,结满了经幡。

不想走回头路了,就沿着断崖往下爬,脚下的小石头悉悉簌簌地下滑,很不可靠。 所以在踏下脚之前,先得把准备落脚的地方的小石头踢干净了。

下崖途中经过一个洞,刚开始还想当然地说,呀,一个闭关洞! 再仔细看看,看见了一根漆黑刚硬的翎毛……啊呃,是普巴金刚修行的地方…… 下崖途中,就看到两只鹰飞了进去,好险。

到了平地,眼前就是纳木错的标志之一,合掌石。两片巨大的红色岩石斜倚在一起,像是一双合十的手掌。 合掌石上挂满了哈达,对于那些高处的,实在想不明白是怎么挂上去的。 旁边有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对合掌石的介绍, 对世间的人说,这是念青唐古拉山和纳木错的爱情天长地久的盟誓。 对想出世的人说,这是莲花生大师为众生合掌祈愿的示现。

合掌石的东边,就是刚才在断崖上看到的那座红色岩山。从下面看起来,这座山有了许多令人惊奇的细节。 山的石壁上有许多幽深的洞,小的洞口有一人高,大的则高四十米左右,洞口狭长圆柔,洞壁很光滑。 有的洞太高太深,刻穿了岩山,就形成了独立的石柱。 出于大家心照不宣的理由,当地在这里立了个石头,给这个地方起了个名目:天赐阴阳。

我的理解,这块地方应该是青藏高原隆起的时候,现在的纳木错曾经的湖(海)岸, 这些岩洞或石柱是海水冲刷刻蚀的结果。

听着湖水拍打湖岸的涛声,沿着岸走回去,远远地看见两个当地人,一老一少在湖边洗墩布。 在他们的心中,纳木错不是神圣不可亵渎的吗?郁闷。

在北面那座山下,有三个小山洞,里面有许多红色的岩画,描述狩猎、畜养的生活场景。

到西边的湖边去看看,大晌午了,湖边已经挤满了人,有游客,也有做生意的。 做生意的形式有三种:骑牦牛下水拍照(莫非是因为纳木错不可用人脚侵犯,只能用牛蹄替代?)、 骑马绕岛游以及卖小挂件。遇到前两种来缠的,对他们手里牵的坐骑念“嗡吗呢呗美哄”, 他们听到了就很惭愧地退走了,或者面色紧张地跟着念,来不及再纠缠; 对于卖挂件的,一句“有了”就打发了。

在湖边念了经,然后向湖里供养了些牛肉干。念金刚萨垛百字明的时候, 一个小女孩坐在小武身边,嘴里也念着经,还摸了几下他的脚。 我们起身之后想起她来,再看时,已经寻不见了。

回到旅馆收拾包,到停车场上找回拉萨的车。刚开始找的是旅行社的车,对答大约都是这样的: “你怎么过来的?”“长途汽车。”“那你就还乘长途汽车回去吧。” 总之能听出旅行社对省钱的穷鬼们那种咬牙切齿的恨。我们醒悟过来之后就不再找他们了。

过了大约半小时,我们终于在停车场门口拦到了一辆小面包,里面还有两个空位。 司机把窗户摇下来,问我们干什么,小武说我们想搭车回拉萨,司机开价八十。 小武说我们都是学生,实在没钱,五十行不行。司机犹豫了一小下,说,上来吧。

车上的主客是一个男孩,学生模样,交谈中知道是马鞍山人,在武汉的中国地质大学上学, 放假来西藏玩的。他的叔叔在西藏这边工作,副驾座位上是他叔叔的同事。

车到羊八井附近时,还拐到温泉边看了一下,实际上什么也没看到,因为好看的部分都给圈起来开浴室了。

从羊八井到拉萨的途中还经过了两次泥石流冲坏的路面,看来昨晚这里的雨下得不小。 冲坏的路面上只有一个车道了,大家老老实实排队,有辆出租车不本分,加塞跑到队首去, 结果被维持秩序的工人骂了回来。一路倒车,后面的车一路加到队伍里,只好不停地倒,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队尾,一个打轮不慎,不幸左前轮掉进沟里去了。

终于到了拉萨,停在罗布林卡附近,找了辆三轮车,谈好六块钱回吉日。 风很大,三轮车顶着风走,我看着车夫吃力的样子很可怜的,到布达拉宫的时候,我们让他停下来, 说不忍心看他这么累挣六块钱,干脆给他两块钱,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得了,不料车夫老大爷嚷道: “三轮车起步就是三块,两块可不成!”我们面面相觑,心想罗布林卡到布达拉才一个路口,本来只想给他一块。 既然他以苦为乐,不喜欢多拿一块钱,也不喜欢节约时间,我们就成全他,让他蹬到吉日好了。

老头儿的车风很差,先是闯红灯,又是顶前面的车,催人家快走——人家还没上完客呢。 到了吉日,给他十块钱,他说没零钱,小武就到泰山餐厅里去换钱, 不料老头儿会错了意,腾地跳下车来,一把抓住他的背包,嘴里高声喊:“跑?跑得脱?!” (用四川话念,特别够劲) 登时围观者拥了上来。小武大怒,说:“这不给你换钱的么!这是个饭馆子,我跑哪儿去?” 老头儿才接过六块钱走了,嘴里咕叽着:“换钱也得先说一声么,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跑……”

算是纳木错之行的一个苦笑的结尾吧。

纳木错逃票记

等到车之前,有个出租车司机努力劝我们乘他的车去纳木错。我们问价钱后觉得太贵,不去。他看拉客无望,就指着小武说:“他说我是藏族,所以不乘我的车。” 十分无耻。
这使我第一次意识到:拉萨是个被宠坏的地方(这句话决不暗含任何褒义)。

晴转雨。

今天的目标是纳木错。早晨7:30,在体育场门口等到了去当雄的班车,是辆金杯,三十块一位。班车不拉外国人,事实上,外国人在拉萨去哪里都得找旅行社,免得他们不花冤枉钱。

到了当雄,司机把我们放在一个盘踞着包车头的路口。我们下了车才发现离去纳木错的路口还有段距离。和车上认识的张老师一起走过去,那里也有许多包车头,围在我们身边嗡嗡嗡地转,脸贴脸地和我们说话。不乘他们的车,他们就用藏语跟过往车辆打暗号,不让那些车捎我们。有一个小孩每次打完暗号之后,还面有得色地唱《两只蝴蝶》。我们实在不想忍了,就问他:

会念经不?会念“嗡吗呢呗美哄”不?会?会就要多念。知道这是谁的心咒么?是观音菩萨、仙瑞热的。知道仙瑞热是谁不?就是丹增喇嘛!丹增喇嘛喜欢你们念经,不喜欢你们唱这种下流的歌!

小孩一下子就老实了。

可制服了他也就是过过嘴瘾,顶不了车用啊。只好往纳木错(六十八公里外)方向走走再说。幸运地拦到了一辆拖拉机,二十块把我们带到了景区大门口。坐在车的后斗里,看青天白云,风从耳后呼呼而过。偶尔有旅游大巴追上我们,车里的乘客无不满脸艳羡之色。

景区大门口距离纳木错有五十八公里,门口一边有围墙拦得死死的,另一边则靠一座山丘来拦。我们稍事休息之后,开始了蓄谋已久的逃票,翻过这座小山,进入了景区。翻山过程中,被景区管理追了两次,第一次是摩托车,第二次是越野车。每次他们追上来,我们就停下来坐下,吃东西:“我们就是愿意坐在这儿看风景。”

不幸的是,逃票还是没成功。快到山那边的大路时,远远地看见一辆车很可疑地停在路边,是来抓我们的。

抓住就抓住呗,反正纳木错那么远,我们根本走不过去,现在还不能确认我们有逃票的动机。

我们仨对卖票的说,我们商量一下,看到底进景区还是不进。商量的结果是,我们要利诱他们,用本应买门票的银子填他们的口袋,让他们开车送我们进去。从这个角度来说,许多贪腐分子就是我们这种人惯出来的……

无奈这个计策也没有成功。小武简直都要说动一位景区管理了——他甚至都以捎午饭为名把另一位景区管理支走了—— 张老师在这时提前交了底牌:她把自己的教师证拿出来了。她的本意当然是向着逃票努力的,觉得人们应该照顾老师和穷学生们,可景区管理一看她是吃国家饭的,就不敢用我们的计策了。

只好买了三张票,每张八十块,心痛啊。不过管理员也替我们拦了辆车,三个人才五十块钱,喜出望外地往纳木错开拔了。

车翻过了赭红色的那根拉山(5190米),远远地看见了天边的一线碧水。在漫天高耸的积雨云下,深蓝色的水面勾出一弯缓缓的弧形,仿佛随时都会溢出来。那就是天湖纳木错。

望山跑死马,其实望湖也一样。虽然觉得湖水近在眼前,车到跟前还是花了三十分钟。湖边满是人。来不及看风景,先找住处。逡巡了一番,在一个最大的帐篷住下,五十块一位。放下背包,在帐篷里吃完午饭,外面就开始倾盆大雨和冰雹,彻底证明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这时我们住在小帐篷里,早已“浩浩怀山襄陵”了。

既然无处可去,只好在帐篷的大客厅里坐了一下午,和同帐的人们海聊。一桌子九个人共六拨,居然是同一天认识的。我们和其中一位女孩在六十八公里外的当雄县还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们拦住她乘的车问她还有没有座位,车满了没上去。和另一位女孩则是在逃票未遂后拦到的车上认识的。

玛吉阿米

早晨照例睡懒觉,十点方醒。十一点出去办边防证,而边防证的办理居然归两个部门管:一个是公安局,管本地人的;另一个是武警边防总队,管的是游客。公安局的办证处不需要介绍信,而武警边防总队则需要,否则连门都不让进。没法子,只好托旅行社办了,八十块一张。

折腾一天之后,已经一点了。无事可做,去八廓街东南角的玛吉阿米(MakyeAme)喝茶。

在那东山顶上 升起白白的月亮
玛吉阿米的面容 浮现在我的心上

如果不曾相见 人们就不会相恋
如果不曾相知 怎会受这相思的熬煎

在藏语中,“玛吉阿米”意即“圣洁的母亲”或“未嫁的姑娘”,亦可解为“美丽的遗梦”—— 三百年前,仓央嘉措遇到那皎洁的少女,在这里为她留下了这月光中的轻叹。如今,是玛吉阿米站在这里,过往的人们走进她的心怀,追忆那曾经在月光下想她的人。

八廓街速写

色拉寺 布达拉宫 小昭寺

布达拉宫门票早晨又起晚了,十点才出门。先去布达拉宫停车场看了看,购票凭证已经办到了,下午一点半可以进。看时间还早,就去色拉寺一趟。

色拉寺在拉萨北郊,从布达拉宫打车过去需要十分钟,十五块。

沿林荫路往上走,很缓的上坡。色拉寺的大殿在路的左侧,门口排着长长的队,大殿里的主尊是马头金刚(观世音菩萨的愤怒现相)。 虽然是主尊,他却被供奉在大殿西侧殿的一座佛塔里。

顶礼马头金刚后,请了一些加持物:金刚结、内有马头经的系解脱、甘露丸、内有狮面佛母经和马头经的系解脱以及马头明王的牌牌。

在后殿的文殊菩萨前磕长头,获老喇嘛准许,到栏杆内顶礼。

在大殿里转的时候,就听到上面传来高亢的歌声和低沉的敲击,心里猜,大概是打阿嘎土吧。 上楼一看,果然。五六位青年女子和五六位小伙子站成两排,一边唱着嘹亮的歌进进退退,一边拿手中的木杆夯击地面。 很难说清究竟是谁在驾驭个中的节奏,是歌声,舞步,还是夯土的手呢?

看看表,快一点了,赶紧去布达拉宫。拿到了购票凭证,给了六十块钱辛苦费。 虽然一百块的门票花一百六十块钱搞到听起来多少有些荒谬,但比起某些旅行社开口就要三百块手续费,还是优惠多了。

布达拉宫每天的接待量是有限的,每天只接待散客九百人(亦云,七百人)。票并不是随去随买的,而是每天下午五点开始,在布达拉宫西侧门口发放次日的购票凭证,每证限四人,必须持身份证领取。各人的出生日期都写在购票凭证上,从理论上来说,比较难转让。购票凭证上还注明了正式买票进入布达拉宫的时间。由于想进入布达拉宫的人太多,许多人从中午就开始排队。当地人替人排队办证,从中赚取辛苦钱,凌晨两点即出现在那里,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拿购票凭证进了布达拉宫,过安检,然后买票正式进入宫门。

在喇嘛拉康(上师殿)恭敬顶礼宗喀巴大师像,刚刚站起来,看到侧门开了,一个小警卫出去了。然后一位中年喇嘛(四年之后)走了出来,问我们从哪里来,取了几条哈达给我们,而后请我们到殿里面去拜。心里那个激动啊。到里面细聊一会儿,他得知我们是色达堪布的弟子,十分高兴,翘着拇指说: “那位堪布了不起!了不起!”

喇嘛拉康中间供奉着宗喀巴大师及历代观音喇嘛像,左侧的佛龛里有石头上天然生成的法王松赞干布像。我们问喇嘛可否拍照,他摇摇手,指指上面,说,那里看着呢。一瞧,是个摄像头。

喇嘛拉康的右侧即名闻遐迩的帕巴拉康(圣观音殿)。帕巴拉康和其下方的曲杰竹普(法王洞)都是布达拉宫的早期建筑,但经历代扩建改建,在它身上几乎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

斯东赞玲坚吉康是塔葬五世观音喇嘛真身的宫殿。大金塔中还供养着释迦牟尼佛指舍利、宗喀巴大师牙齿舍利和贝叶经。第四层塔基上,有一件稀世珍宝,那是大象脑髓中生成的一颗明珠。

出布达拉宫时,将近四点,在西门处已经排了近七十米的队。虽然将近四点,太阳在空中的位置也就是北京的下午两点左右,那就去小昭寺吧。

小昭寺在大昭寺北方,北京路和林廓路之间的小昭寺路上,门票二十块。

小昭寺中也有一尊觉沃佛,这是释迦牟尼八岁等身像,由尺尊公主从尼泊尔带来的。比较有趣的是:大昭寺本是为尺尊公主所建,里面的佛十二岁等身像是由文成公主带来;而为文成公主所建的小昭寺却供奉着尺尊公主带来的佛八岁等身像。据说,八岁等身像在文革时已经毁容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修补版。

小昭寺主殿的四面外墙颜色及装饰不同:东墙无装饰;南墙红,绘无量寿佛;西北墙白,绘白度母及尊胜佛母(无量寿佛、白度母及尊胜佛母合称长寿三尊);北墙绿,绘绿度母。注意到这一点之后,我忽然发现:和大部分朝南的寺院不同,小昭寺寺门朝东,这是文成公主家乡的方向。随即又回想起大昭寺是大门朝西的——那是尺尊公主故乡的方向。

拉萨初印象

晴。

不管怎么说,200块一晚的店,在拉萨还是太贵了吧。10:30,换到了吉日旅馆,北京东路105号。标准间每晚150块。

吉日不接受预订,而且只要当天交钱,不退房也没人赶。听起来很不错,不过得看是讲给谁听。已经住进店的人似乎会喜欢这个规则,还没住进去的人们好像不会喜欢。再仔细想想,已经住进店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喜欢——我们住下之后就发现客满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旅馆不接受预订,暂时离开的人都怕回来没地方住,于是把后面两三天的房费提前交了才离开。这样,即使房子全空着,新来的人也住不进去,而且住店的也得为这个空房间花钱。

到大街上逛逛,顺便踩踩别的旅店的盘子,才发现吉日的规则其实是拉萨全城的规则。昨晚上铄铄能订到扎西达吉的房间,纯粹是拿佛家弟子的名义一再央求的结果。

11:20,在扎西达吉旁边的光明港琼甜茶馆喝甜茶,据说这是拉萨最大的甜茶馆。甜茶是由牛奶和印度传来的砖茶煮成,一小杯三毛。如果想续杯,也不用吆喝,只要把钱和空茶杯放在桌子上,拎着大茶壶满屋走的服务员路过桌前的时候,就会把杯子添满,收走相应的银子。如果桌子上没钱,就是说暂时不用添了。

甜茶馆里还有牛肉面,一小碗两块五。

出门后有一衣衫褴褛的藏族老妪,伸出手对小武说:“穷苦。”小武摸出一块钱给她,说:“念‘嗡吗呢呗美哄’。” 这时旁边有两个年轻的藏族妇女走过去,听见了,说:“对,就得多念‘嗡吗呢呗美哄’!” 老太太立刻就开念,念得又熟练又正宗。

吉日旅馆旁边有一个泰山餐厅(隆重推荐),老板一家都是青岛人,做的红烧牛肉和肥肠面很好吃,肥肠是预先炸过的,没有怪味道。老板还经营旅行包车业务,餐厅的墙上有块小白板,上写着:“有车,丰田4500型”。

拉萨市内的交通:人力三轮可以讲价,三块最低,五块典型,比如从大昭寺到布达拉宫,五块就可以搞定。出租车一般是十块,不打表。

从格尔木到拉萨

1:00,叫醒小武看月亮,不料他就此失眠。以下的两条记录是他所写的。
1:53,列车临时停车,车右侧远处灯火通明,似是城镇。车的左侧,月亮已经升起,银色的月光把山都洒白了。海拔3150米。
2:15,对向有载客列车经过。2:16启动。

6:06,火车停靠格尔木站,海拔2829米,外面正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但是乘客还是纷纷走到外面,去和标有海拔高度的格尔木站站牌合影留念。虽然下着雨,可是并不太冷,穿件短T恤能支持相当长的时间。

快开车的时候,车厢里响起一阵嘶嘶的声音,原来是开始供氧了。个人认为:提前供氧对旅客适应高原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但铁路只争取旅客在车上不出事,至于下了车之后出不出事就不管了。

出了格尔木,雨就停了,地面看起来就像从来不曾下过雨一样。格尔木附近寸草不生,出站四十分钟了,眼前还是无边无际的戈壁。一些在建的铁路路基和矿车的辙印,在戈壁上延伸。

7:05,路过格尔木河,河水呈清澈的绿色。
8:10,火车开到了昆仑山脚下,远远地望到了玉珠峰和玉虚峰,雪山上旗云飞起,和雪峰之巅融为一体,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天。四五条巨大的冰川从雪山流向草原。这时的海拔是4420米。

8:27,列车在云雾中驶入昆仑山隧道,此时的海拔高度是4695米,两分钟后出隧道时,海拔4710米。
8:34,列车路过可可西里标志碑,海拔4800米。

虽然可可西里以藏羚羊闻名,七月的青藏铁路可可西里段并不是观测藏羚羊的好去处。每年的六月,藏羚羊从清水河特大桥下穿过,到北部水草丰美的地方去产仔;八月,才会回到三江自然保护区。 正好把七月给空出来了。假如此时此地看到藏羚羊,游客们或许会狂喜,而对于藏羚羊和它们的保护者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此时在铁路两侧频频出现,被旅客们误认为是藏羚羊的,是藏原羚(黄羊)。其实它和藏羚羊还是有明显不同的。藏原羚的体型很小;角是短短的,弯弯的,与藏羚羊头顶笔直的长角迥然有别; 最好辨识的恐怕还是它们那白得晃眼的臀部,使它们被毫不客气地称作“白屁股”。

9:18,火车越过楚玛尔河,4545米。楚玛尔是长江源头的河流之一,在藏文里,“楚”(或“曲”)是河流的意思,“玛尔”是红色的意思,“楚玛尔”意即“红色的河流”。这里的河水确实是红色的,与附近山体的颜色一致。
10:12,路过秀水河,4595米。
10:33到10:35,火车通过风火山隧道,高度从4925米降低到4905米。
10:55,火车过日阿尺曲,4650米。
11:25,火车跨过沱沱河,4600米。 沱沱河是长江的正源,发源于各拉丹东雪山的姜根迪如冰川。听着这些气势磅礴的名字,再加上“沱沱”的发音,人们很可能会以为沱沱河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事实上,“沱沱”的意思是“静静的河流”。青藏高原的大部分地方,都是温和平缓的起伏,与此相应,青藏高原上的河源大都是恬静的。 沱沱河的水带给人的感觉就是:地面太平了,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好,只好在高原上恣意流淌。

火车行驶在冻土地上,路基旁竖立着许多金属棒。据列车广播介绍,这些金属棒叫做“热棒”,地下埋了五米,地上只露两米,棒是中空的,灌有液氨。 当冻土的温度有所升高时,液氨就会上升到地上部分来,把热量散掉,从而降低冻土的温度。温度降低后,液氨才回到地下部分去。 这样,冻土可以长期保持低温坚硬状态,节约了人工养护路基的成本。

13:15,火车行驶在羌塘草原上,远远看见一座反射着银光的雪山,巨大的冰舌从山顶直接山脚,这是冬克玛底巴冰川。 此时的海拔是4995米。

13:23,火车通过唐古拉山口,5070米。
13:40,在唐古拉南站,火车暂时停下来错车,海拔4970米。天上的云变幻缤纷,在高原上投下了明暗丰富的影子。远处的山丘缓缓地起伏,山脊的巨石被风雨剥蚀出来。

过了唐古拉南站,火车就正式进入西藏自治区了。
15:20,火车停靠安多站,海拔4750米。

中铺的小朋友哇呜一声吐了下来。昨天他还不知道高原的厉害,一路憨跳,溜溜球玩到半夜,现在总算趴下了。 走道里的女士们在不停地吸氧,一边还抱怨氧气不足,简直是饮鸩止渴。

15:40,火车到达了错那湖畔,海拔4655米。湖对岸山峦起伏,水中倒影摇曳,空中积云壁立。 错那湖水面十分宽广,火车在此也放慢了速度,在碧蓝色的湖水边足足跑了十五分钟,直到15:55才从湖水泄入怒江的溪流上跨过。

16:54,火车停靠那曲站,海拔4600米。
18:05,火车经过念青唐古拉山脚下,海拔4700米。此时日已偏西,无数雄壮的积雨云升腾在雪峰之巅,太阳从云上照射下来,银光布满天空。

从过了错那湖之后,火车上的所有卫生间都冲不下水了,看样子这些卫生间好像是计算机控制的,否则不应该坏得这么整齐。 大家找列车员,也是爱搭不理的。就这样所有的旅客一直憋到拉萨。

火车是庞巴迪公司生产的。

18:20,十五分钟前在空中飞腾的积雨云落了地,冰雹铺天盖地从天而降,打在火车车窗玻璃上,啪啪有声,草原一片银白。

21:00,经过了整整两天两夜,火车终于到了拉萨,3650米。

拉萨火车站在拉萨的西南方,从车站到拉萨市区的出租车费是:二十元每人!不但所有的出租车都统一口径要这个价,而且非得凑齐四个人才肯走。 公共汽车在火车到站的高峰期非常挤,而且车很小,如果要赶时间去市内是乘不得的。想到铄铄帮订的旅店要求限时到店,无奈乘了辆出租车。 上了路才发现,这每人二十块也许还算公平,车站离市区确实很远,而且拉萨河上只有一座桥,在拉萨的东南角上。也就是说,车得先从拉萨的西南方跑到东南方去,过了桥,再掉头往西开,才能到市区。

当晚歇在藏医院路8号扎西达吉宾馆,老板丹增。住的地方条件还可以,独立卫生间配备淋浴和抽水马桶。标准间房价200块。 住在最顶一层,楼顶还有个小花园。去年第一次上高原时爬到了五千米,从此再也没有了高原反应,何况拉萨连四千米都不到,在我的心里根本不算高原。 没有高原反应就是好啊,美滋滋地睡了一觉。

道孚和色达

大神山

索南和K.O.

索南和K.O.

早晨爬到山顶给花羽打电话,她刚从四姑娘山下来,还没到丹巴。我们说, 赶上假期头一天,车那么难找,她怎么也得明天才能到了。

不管她啦,先到山里去转转。山上有许多小开心果,比如为我们牵马上山的小家伙奇宏(右)和索南。 我们后来才知道,奇宏是活佛的侄子。活佛对我们太好了。

下午我们去觉母那里拍照,她们看见相机都害羞地遮脸,就是不肯让我们拍。 我们只好把活佛抬出来了,说是活佛允许的。 她们立刻争先恐后地让我们拍,拍完就跟着我们的“摄制组”跑下一家。 队伍越来越长,洋洋洒洒地跟了一群。她们的生活很辛苦,但是家家都种花, 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晚上,活佛和我们一起吃晚饭,聊天。聊到快九点多了,活佛还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 而平时晚上七八点钟,他就休息了。怎么回事呢?正想着,外面有人喊俄朱。 俄朱跑出去了,过了两分钟,带进来两个人,我们定睛一瞧,天啊,竟然是花羽和她老公。 早晨他们不还没到丹巴的么?怪不得活佛不去睡觉,原来是等他们来啊。

问他们怎么到的这么快,花羽说,他们一到丹巴,就包了一辆车,飞也似地赶到道孚县。 到了雅拉大酒店门口,看见两个骑摩托的喇嘛,她就拉着他们,让带他们上山找俄朱。 我们听了笑死,上午打电话的时候是告诉过他们,会派两辆摩托到雅拉大酒店等他们, 可电话里约的时间是明天啊。

黄山拉练

从北海跑到玉屏楼,一问,还有房间。大喜订下。服务员问,你们现在住在哪儿?对曰:北海宾馆。 小妹妹大惊,说你们还不赶紧回去,等一会儿天黑了你们就走不得了!我们问:从这儿到北海要多久? 她说,我自己走都得两个多小时。

一瞧手表,五点了。这个时节,太阳七点就落山了,在山里,太阳一落,天立刻就黑。

于是飞也似地往回赶,到了北海宾馆,居然才六点四十。 一小时四十分钟走了十五里的山路,看来现在的体力要比十年前强多了。

黄山

早晨到黄山车站的时候,正下着大雨,班车上的导游劝大家不要去山上:“山上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最好先住在山下,然后到东景区去逛。东景区有什么呢?有翡翠谷啥啥的。俺们不理他,只管一路上了黄山。 到了北海宾馆住下,把包放好,出来的时候,已经云收雨散。在山下落脚的游客们肯定郁闷死了。

北海宾馆离狮子峰清凉台甚近,先去清凉台去看猴子观海。猴子是在的,海却显得单薄了些。 没办法,现在是夏天,成云的位置太高了。再登狮子峰顶,远眺太平镇、始信峰。 雨水洗过的北海山谷清澈澄透,让人亦喜亦憾。喜者:难得黄山露出真容; 憾者:黄山之美,正在云遮雾掩,不露真容。

下峰之前,回头向南一望,蓦然看到飞来石远远地立在山峰上,身后云雾飞腾,恍若幻境。 慌忙摄下此景,得意地说,这么远拍下来的,裁剪裁剪,就可以冒充广角了。

飞来石

飞来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