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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鹰联航空停油事件

看到一则新闻:《中航油停止给鹰联航空飞机加油200名旅客滞留》(记者孙超 实习生姜帆)。大意是: 由于鹰联航空连续拖欠中航油的油料款,中航油下令其河北分公司,自2007年7月17日凌晨起,停止给到石家庄的鹰联航空公司的飞机加油。 因此,2007年7月17日下午7点之后,有三个航班因停油无法起飞,二百多名旅客滞留石家庄机场。

这则新闻来源是《燕赵都市报》,记者的倾向性是明显的,我们不妨摘录几段原文:

昨天早晨8时多,住在机场宾馆的旅客们来到石家庄机场候机楼等候此事件的解决。 此时乘客们才得到确切答复:因为鹰联航空公司欠中国航油华北油料公司的油料款,导致飞机无法加油而不能起飞。 乘客们愤怒了:“航空公司和中国航油两家企业的经济纠纷怎么能转嫁给乘客?损失谁来赔偿?”

石家庄机场负责人告诉记者,停油事件“非常恶劣”,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做法。 而且,石家庄机场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备降机场,这次停油事件造成的影响非常严重。

记者还意气难平,挥洒了一篇《记者手记》:(记者兼写评论!新闻道德,新闻道德啊!哥儿们!)

在这场闹剧中,处于行业垄断经营地位的中国航油扮演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 因为一己之利,而置几百名乘客的利益于不顾,此举遭到了旅客的一致谴责。

航空公司和中国航油之间的经济纠纷,理应通过正常渠道,比如法律诉讼等途径解决, 但中国航油却将这种纯粹的经济纠纷转嫁到了普通的无辜旅客身上,无疑,它的社会责任在这一刻缺失了。

在建设和谐社会的大环境下,“和谐民航”也是其中一部分。 而两家企业却因企业利益“撕破脸皮”,从哪个角度说也违背了“和谐民航”命题的应有之义。

啧啧!“北京奥运”也抬出来了,“和谐民航”也祭起来了,可惜这些都是遥远、抽象得摸不着边的事。 据我所知,如果争执双方中,一个死盯着钱和欠条说话,一个意兴悠远地谈论和谐社会,那么死要钱的虽然俗不可耐,肯定是讲理的。 再说了,和谐社会就可以赖帐不还么? 让我们瞧瞧记者无奈报导的事实(大概是那位实习生写的,脸皮厚不起来):

我公司拖欠华北油料公司油料款一事属实,此前我公司和华北油料公司进行了多次沟通并取得了7月15日的还款日期, 但因公司正处于增资阶段各项增资手续正在办理之中,造成昨日我公司飞机停油情况发生。(来自鹰联航空的声明)

记者随后赶到了中国航油河北分公司党办,见到了党办的刘主任。 对于拖欠油料款导致航班延误、旅客滞留的事情,他表示“很正常,早就通知过鹰联航空了”。

我想,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鹰联航空确实欠中航油的油钱,而中航油也已经很大度地推迟了它的还款日期。 7月17日晚上才发生断油事件,说明中航油又默默地在推迟后的还款期限上多加了两天。 如果这不能叫“仁至义尽”,那么请你告诉我什么是“仁至义尽”。 虽然我对中航油并无好感,但在此事的处理上,它确实做得有理有据有节。

记者在其手记中写道: “航空公司和中国航油之间的经济纠纷,理应通过正常渠道,比如法律诉讼等途径解决。” 这句话原则上正确,且貌似公平,却因他对中航油的谴责过早地露了馅:他实际上仅仅希望中航油走“正常渠道比如法律诉讼”解决。 事实上,中航油已经走了正常渠道。首先,中航油知会了鹰联,你们欠钱了,小心我断你们的油。 接着,给了鹰联友好协商的机会,还推迟了他们的还款期限。 在鹰联逾期两天之后,履行合同中“无法继续提供服务时”的条款,停止供油。 这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法律程序了——我还没有听说过谁家欠了水钱电钱,还能接着本着“和谐社会”的原则继续用水用电的。 在我看来,反倒是鹰联应该“通过正常渠道,比如法律诉讼等途径解决”。

记者在中航油的名字前冠以“垄断地位”的做法,纯粹是欲加之罪。这事儿跟垄断有什么关系? 即使现在出现了一个中航油的强劲竞争者,难道鹰联就能搞到取之不尽的免费油不成?

关于乘客对此事的反应,报导的原文使用了被动语态,亦即可忽略主动词的手法,写得曲折曼妙: “乘客们愤怒了:航空公司和中国航油两家企业的经济纠纷怎么能转嫁给乘客?”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三个意思: 一、鹰联怎么能把经济纠纷转嫁给乘客?二、中航油怎么能把经济纠纷转嫁给乘客?三、这俩公司怎么能把经济纠纷转嫁给乘客? 由于写这一段的记者很狡猾(估计不是实习生的那位),我不敢轻易说他指的是哪个意思。 但在《记者手记》中,他还是一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中国航油……此举遭到了旅客的一致谴责。” 关于这一点,我能说的是:中航油没有和旅客签订合同,它只是在忠实履行和航空公司签订的条款。 而鹰联在明知已经拖欠航油款项的情况下,依然卖票拉客。乘客们在对此风险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运输到石家庄,然后发生滞留。 从这里来看,这些乘客实际上是被欠钱红了眼的鹰联绑架劫持的人质。 我同情他们的愤怒,但希望他们没搞错愤怒的对象。

玲珑寺

早晨五点半就上了车,向炉霍进发。

和甘孜州别的地方比起来,炉霍是一个建筑相当新的县城。1973年2月6日,炉霍发生7.6级地震(当时测定为7.9级)。 现在看到的建筑多是震后重建的,所以看起来十分光鲜。

我们把大个儿的行李放在炉霍卡萨大酒店,中午出发前往玲珑寺。 玲珑寺在炉霍南面二十多公里处的一条叫做易日沟的山谷里。 车到易日沟并没花多久,可从易日沟入口处到玲珑寺的路却很差,车走了一个多小时。 许多地方都需要我们下车,搬运木石,铺路垫桥。 虽然路很差,四面却是山壑幽深,峰林秀美,几疑世外桃源。 一条小溪汩汩地从山谷深处流出来,咚咚的水声时常相伴左右。

玲珑寺的住持是秋吉尼玛仁波切。我们到的时候,他正在忙着处理牧民之间的纠纷,我们在客堂等了片刻才见到。 仁波切身材很魁梧,面庞黝黑,目光明亮锐利。他用厚实的大手为我们逐一加持。 当加持到别人时,我瞧了一眼,只见他双目圆睁,示现愤怒明王相,但当他收敛眼光时,却是宁静慈和。

玲珑寺的连排独栋僧舍

玲珑寺的连排独栋僧舍

我发现藏僧和汉僧,或在藏居士和汉居士之间,有这么个不同之处:精进的藏僧(或居士)和我们交谈,听起来全是生活琐事;而精进的汉僧(或居士)说起话来,却是佛法不绝于耳。

见过仁波切,我们去管家巴登曲扎的住处小坐了一会儿。玲珑寺的僧舍是度假村级的,每座僧舍都是个独立的小楼,使用面积起码一百平方米,还有卫生间。僧舍的布局也很有章法,依山傍水连排别墅。

我们问巴登曲扎,这里的像你这样的一座房子要多少钱呢?他说,一万块就可以盖一座,只要提前一年预订即可。在这一年内,工匠们要选木材,把木材在水里浸泡,再拿到太阳下晒,如此反复多次,保证房子盖好之后不会出裂纹。

听到这些,再想想北京地产商的谎话连篇的宣传和高居不下的房价,大家感慨良久。

逢人就顶的老山羊

逢人就顶的老山羊

玲珑寺有一头白色的老山羊,据说它整日价在寺旁逡巡,逢陌生人就顶。事实也确实如此,它一见我们,就大踏步走了过来,随机挑选一个欺生对象,靠近了,先用牙撕扯衣服或者背包带,随后就是一歪脑袋,一双明晃晃的角咣当顶了过来。最厉害的一次,它甚至前蹄腾空,人立起来,恶狠狠地对着高峻猛扑。我们到巴登曲扎家的时候,它跟到了门口就不往里进了。我们以为把它甩掉了,谁知道从巴登曲扎家出来的时候,发现它就在路对面的墙根下趴着。也就是说,它一直在那里候着我们。我们刚跨出门槛,它就抖抖身子站了起来,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势。

玲珑寺正在建一座坛城,巴登曲扎带我们去看。坛城的中央大殿里供奉的是莲华生大师,四围佛像尚未安放。 坛城顶的密意坛城的地面上放着四十二尊佛像,还没有打开包装。

玲珑寺坛城上工匠调色的习作

玲珑寺坛城上工匠调色的习作

在坛城的一面木墙上,我们看到了一些随意勾勒却生气盎然的图案。巴登曲扎介绍,这些是画装饰图案和壁画的工匠们调好颜色之后,试色时画的。

从坛城出来,发现我们放在外面车上的饼都被老山羊啃了,可这些饼是秋吉尼玛仁波切刚刚赐给我们的啊!最可恶的是,这老山羊还照着中间啃,啃出一个圈来,我们都没办法掰掉它啃过的地方。高峻抓着它的角和它打架,它也不示弱,吭哧吭哧地埋着头又踢又打。

晚上回到炉霍,明天去道孚大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