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的家燕
- 2021年01月11日
昨天留意到,成都还有家燕!也许是留着没走,也许是从更北之地飞来的,觉得够暖和就停下了。不过,它们现在一定后悔了,连成都都下了雪。由于冻得炸毛,绒羽翻了上来,每只燕子都添了两道白肩膀,是夏天看不到的。
关于觅食问题:河面上还有飞虫,它们和淡色沙燕混在一起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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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留意到,成都还有家燕!也许是留着没走,也许是从更北之地飞来的,觉得够暖和就停下了。不过,它们现在一定后悔了,连成都都下了雪。由于冻得炸毛,绒羽翻了上来,每只燕子都添了两道白肩膀,是夏天看不到的。
关于觅食问题:河面上还有飞虫,它们和淡色沙燕混在一起捉。
刚才看到一只翠鸟,忽然想把维基上看过的这段(普通)翠鸟的存活状况翻译一下:
刚换羽的幼鸟头几日异常凶险。离巢约四天,它首次入水时,会因羽毛浸水而淹死。许多还未学会捕鱼就被父母赶出地盘,前一两个星期,仅半数幸存。多数翠鸟死于饥寒,严冬尤甚。夏季洪水会毁掉鸟巢,或阻碍捕鱼,殃及幼雏。幼鸟只有四分之一能活到来年繁殖季,幸好足以维持种群。成年后,又仅有四分之一能跨两个繁殖季。再往后就几无幸存者。翠鸟的长寿纪录是21岁(注:这只老寿星极幸运了,亚军就只有7.5岁)
题图是我拍的落在一块光秃秃的石头上、无所适从的幼鸟。
维基原文:
The early days for fledged juveniles are more hazardous; during its first dives into the water, about four days after leaving the nest, a fledgling may become waterlogged and drown. Many young will not have learned to fish by the time they are driven out of their parents’ territory, and only about half survive more than a week or two. Most kingfishers die of cold or lack of food, and a severe winter can kill a high percentage of the birds. Summer floods can destroy nests or make fishing difficult, resulting in starvation of the brood. Only a quarter of the young survive to breed the following year, but this is enough to maintain the population. Likewise, only a quarter of adult birds survive from one breeding season to the next. Very few birds live longer than one breeding season. The oldest bird on record was 21 years.
有质疑这些数据的声音——半数、四分之一、又四分之一、等等——是否有坚实的观测数据支撑,“许多”、“多数”是否太主观。起初我几乎同意,但仔细思考后认为原文这些表达站得住脚。翠鸟的种群数量和繁殖能力都有可靠数据。已知它很能生,而整体数量却很稳的话,那它一定也很能死,并且死亡率可以根据这两个数定量倒推。成鸟和幼鸟长相不同,用种群的长幼比例,就可以定量推算每个成长阶段的死亡率。维基引用的资料是个事实总结,不是科学论文,略有瑕疵,但方法论上说,没有极难解释的地方。
先认两个生僻字:
这两个字有异体字,如“鷿鷈”以及右侧“鳥”字简写为“鸟”的版本。但官方的汉字简化方案里实际上没有简化这两个字,所以右侧简写的字符在一些机器上会显示为乱码或方框。最安全规范的写法就是“鸊鷉”。但不管怎么写,一定不要用“鹈”字,这是“鹈鹕”的“鹈”,和“鸊鷉”无关。
如果嫌麻烦的话,可以简称“PT”。
在中国有五种鸊鷉,其中小鸊鷉最常见,也是本文的主角。其他几种大意差不多,但要当心:角鸊鷉和赤颈鸊鷉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哪怕是救助,也不能长期留在个人手里。好在本文也不涉及长期救助,只说说在不超过十二个小时内能做的事。
再说说“小鸊鷉”这个名字,“小鸊鷉”的意思不是“小的鸊鷉”。“小”是名字的一部分,指它成年的体型很袖珍,而不是说我们只救年幼的鸊鷉而不管年长的。成年的小鸊鷉还是小鸊鷉,就像“小熊猫”一样,小熊猫和熊猫不是一回事。
接下来,认一认小鸊鷉的长相,整体来说,就是个嘴根有个白斑的“尖嘴小鸭子”。以下这四种样子的“小鸭子”,都是小鸊鷉,只是鸟龄不同:
在公园拍鸟时,经常听到岸上的一家人喊“快来看鸭妈妈带着小鸭子”,它就是这么一个万年小鸭子的命。
但是鸊鷉不是鸭子,也不是近亲。它们属于鸊鷉目鸊鷉科,而鸭子们属于雁形目。DNA分析上来说,鸊鷉目和火烈鸟的亲缘关系更近。
除了嘴巴尖尖、身体明显比成年鸭子小之外,小鸊鷉(以及其他所有鸊鷉)有一对特别的脚。它的脚趾不像鸭子那样整体以蹼相连,而是各自分瓣,形成独特的“蹼趾”,如下面两幅图所示:
你大概会觉得这样的脚兼顾了林鸟和水鸟,它一定既会游泳又能上树。遗憾的是,由于脚长得太靠后,鸊鷉们难以长久站立,这双脚只能做扒拉水的动作。低速扒拉时可以游泳或潜水,高速扒拉时就是铁掌水上飘。但被扒拉的必须是水,它不会在地面上奔跑,在没有水面助跑的情况下,小鸊鷉无法起飞。
所以,重要事情重复三遍:
既然小鸊鷉的脚力不足以让它上岸,那么,“为何地面上有一只小鸊鷉”,就成了一个哲学问题。关于这个问题,在我这里一直停留在假说层面,从未观测到实锤证据。我的假说有:
所有这些有个前提,就是“飞行时”。其实小鸊鷉不喜欢飞行,除了在水域之间偶尔转移、以及春秋季的迁徙活动之外,它们很少飞。它们找到一个合适的水域,就可以住一夏天。整个鸊鷉目现存二十二种,有两种完全不会飞,被“困”在南美洲的的的喀喀湖(短翅鸊鷉)和胡宁湖(秘鲁鸊鷉)。如果这两个湖因为气候或地质变动消失,它们就会随之灭绝。这不是危言耸听,阿提特兰鸊鷉就是因为1976年危地马拉地震导致的阿提特兰湖干涸,于1990年灭绝了。
非常偶然的,我逛微博时会见到有人在地面捡到小鸊鷉的雏鸟,这就更哲学了。成鸟还能讲出一个迫降的故事,雏鸟也不会走也不会飞,它们如何出现的呢?我猜想是被苍鹭之类的大型水禽或水边活动的流浪猫狗捕捉,带离的中途意外松口弃置的。
回到话题上来,如果我们见到地面上的小鸊鷉,就要想办法帮助它。
第零步是认得它,前面的图已经给了它的长相。假如还是不确定的话,看看它的脚,只要是刚才说过的蹼趾,就可以确定是鸊鷉了。
如果见到的是雏鸟,那么先不要带离现场,而是打开手机地图,找距此最近的水域。到水边去找它的父母,眼睛看不到的话,就试图去听这样的一连串尖笑似的叫声:(点击听叫声)。只要能找到,雏鸟显得兴奋,或者出声呼唤,就可以放到水中离开了。
其它鸟龄的小鸊鷉,如果不远处有水塘,就可以直接放进去让它自己游开。
若是无法找到父母的雏鸟,或在附近找不到水域,那么可以带回家暂时收留观察一下。有人可能跳出来说:不对呀,你不是一向说别捡小鸟的么?回答是:千万不要刻舟求剑,我对这两种鸟没有捡拾障碍:一是不该落地却落了地的雨燕,二是不该上岸却上了岸的鸊鷉,而其他的小鸟,则在它们本来应处的位置,所以不能捡走。
把小鸊鷉捡回家后,不要放在笼子里或纸箱子里观察它。它离开水就是个傻子,木木愣愣的,越观察越担心。我还见过很多捡到鸊鷉的人给它准备菜叶子或者大米小米玉米,这些都不是它的食物,而且它坐在地上很不舒服,心情不好也不会考虑吃东西。
要想为小鸊鷉体检,步骤非常简单(铺垫这么久,只是为了读者老爷们能秒懂这一小段):给它准备一大盆水,或者(如果你格外慷慨)放一浴缸的水(不要热水!)把它放在里面。
只要一进水,没有大碍的小鸊鷉会瞬间顿悟到自己是个活物,开始摆动脚蹼活动身体,如果盆够深,里面还放了它爱吃的水生小动物,它会扎着猛子一趟又一趟地捉着吃。
如果看到这样的状态,就不用担心了。(雏鸟除外!)尽快找个水塘或者小河,把它放进去就行了。在水面会结冰的北方,秋天迁徙的季节,更不要在人类手里停留太久,喂饱它之后就赶快送它离开,还能赶上南迁的末班车。一旦水面结冰,前面说过,它们离开液态水是无法起飞的。
放在水里也还是很蔫的,就要考虑①有伤②饥饿了。饿病比较好治,给它准备各种水生小动物,不取食的可以强喂,只要注意喂鱼时要鱼头朝里便于吞咽。明显有伤的、以及找不到父母的雏鸟,都不是本文所能覆盖的内容,尽快联系林业部门为佳(他们大多不堪信任,但这样做程序正确)。
首次尝试,就拍到了飞行之王——雨燕的正面大头照!
第一个难点,在于找到拍摄位置。雨燕是不落地的鸟类,没日没夜地在空中游荡。它们最高时速110公里(每秒30米),跟着跑是毫无希望的。好在它们夏季喜欢在古建筑周围结群盘旋,我找到了这么一处古建筑,登上二楼,就能看到成群结队的雨燕,吵吵闹闹地从面前掠过,地点问题解决了。
接下来就要考虑技术难点了。在雨燕的高速碾压下,别说跟焦了,把它保持在取景框里都难于登天。在长焦镜头的豆大视野里,它们总是一闪而过,等你的脑回路悟到“哇,雨燕来了!”时,它们早已飞远了。
追是没希望的,那就让它们自己撞上来吧。 所以解决方案是:测光手动,焦距手动,开启连拍,当雨燕们迎面扑来时,嚓嚓嚓开始连拍,假如能有一张拍到正在穿越焦平面的雨燕,就算成功了。
说起来很简单,实际操作中,成功率则非常非常低。我折腾了俩小时,咔嚓了五百多张,也只有五六张能看的,真正清晰漂亮、能吹几年的大头照,仅仅是题图一张。
手工测光是位置稍次的必要条件,由于雨燕出现的位置不可预料,所以不可能临时自动测光。好在一处拍摄点附近的光照一般比较均匀,手工调好一个参数就可以一直用下去。雨燕的速度太快了,所以曝光时间不要低于1/2000s,在这个基础上,可以根据现场情况设置光圈和感光度。
一个月前留意到一家繁殖期的乌鸫,今天看到小鸟了!总共数出三个小脑袋。附近是个政府机关的绿地,食物充足,亲鸟衔了满嘴的蚯蚓来喂。喂完还要再等片刻,看哪只小鸟要排便,亲鸟把粪囊扯出来吞下去。拍得正高兴,头顶传来甩屎警告,我赶紧撤退了。
这个月太阴冷了,一直没勇气跑出去看鸟子。最后一周天气忽然放晴,骑车到久违的湿地公园去转转。
一到公园,就看到了漫天飞翔的苍鹭和白鹭,树上重新建起了鹭巢。这个场面已经两年未见。公园大兴土木之后,休养了两年,它们最终放下戒心,还是回来了。
白骨顶准时回归了,每年12月,并且数目有渐渐增多的趋势。
黑水鸡算是在这里安家了,各个鸟龄的都有,表明它们在持续稳定地繁殖。首次看到了嘴基刚刚发红的过渡色(下面第二图),补全了手里的图集。
和暖的阳光下,湖边游人甚众。大人们指着水鸟,教孩子们说话:“看!鸭鸭~大鸭鸭带着小鸭鸭~”大人教孩子说话当然不用太认真啦,不过,目之所及,眼前的水面上,没有一只鸟是鸭鸭。
林鸟方面,有点荒。鹊鸲乌鸫白头鹎白鹡鸰白颊噪鹛珠颈斑鸠红头长尾山雀这些大菜鸟就不拍了吧……棕脸鹟莺只在树叶间“叮铃叮铃”地鸣唱,摸不着一点影子。稍微稀罕一点的菜鸟,北红尾鸲,在宜家门口的绿地上看到了一次。本月的加新是强脚树莺,按说应该常见的,但于我是第一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