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聊
- 2014年11月1日
和学汉语的小朋友聊学院轶事。每逢法会时,小偷菩萨们就会光临学院。去年,金刚萨埵法会时抓了六个,后来年底前又抓了三个。有一伙小偷,自己开车从甘孜县来的,得手后就跑。学院的管家们也不是白吃干饭的,开车一直追到甘孜县,还把这一伙拿着刀和电棍的小偷制服了。
还有骗子,趁法会时,假扮僧人候在学院大门口(离学院腹地还有三、五公里),大群居士一下长途车,他们就迎上去:“阿弥陀佛!你们到了!上师派我们来接!”热心帮着背包拉箱子。居士们还挺高兴:“哎呀上师加持!”骗子们走得比刚上高原的人快得多,很快就连人带包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为了避免热心“僧人”拎包案,学院后来逢法会时,就会组织一个纠察队在学院门口附近巡逻,学汉语的小朋友也值过几次班。极乐法会将近,顺便再提醒一声:除非你事先联系过,否则根本不会有人奉上师之命、在学院门口迎接大家的。
学汉语的小朋友也曾是个狂野不羁的人儿。他三年前一个人跑到西藏那边,骑行过日喀则、萨迦、山南地区。萨迦附近全是沙漠,他一天没喝水,几乎渴死。晚上下雨,沙漠里发洪水,他手捧着浑水灌了个饱。
在珠峰附近,他手拄一根木棍,脚踏无冰爪登山鞋,一个人登顶了两座无名却同样终年不化的雪山,我笑道如果有一对冰爪你可能直接上珠峰了。问他有没有怕过,他说有时看着下面淡绿冰冷的冰川湖,还是很害怕万一失足死在这里,灵魂会一直困于此地。他说,他一直念着莲师七句和度母心咒。
小朋友爬雪山时没戴(没有)登山用墨镜,在山上时就觉得眼睛刺得生疼,从一座雪山下来后,瞎了五天。他脑门上有道伤疤,是在家乡遇到山崩时砸的。他说,那时手术水平不高,所以留了道疤,还好是在脑门上——康巴人说正面有疤表明打仗勇敢,逃兵的伤疤才长后脑勺上。
小朋友说,玉树地震时,他去过那里。我问他是随着索达吉堪布的救援队去的么,他说那时他还在炉霍,没来学院。一听说玉树地震了,他扛着一卷被子就出了门。当时炉霍街上乱哄哄的,大家都想往玉树跑。他和几十个喇嘛好不容易挤进了一辆大金龙,严重超载的车里,大家只能站着,一路颠簸到了灾区。
他们到灾区时已只能算第三波:玉树本地的僧人最先展开了救援,其后是军人。他们没有专业工具,就去做后勤、搬尸体、在废墟里寻找整理灾民财物。“我帮一家人捡出了一杯子金银首饰。”他说。那时他感受到了语言不通的窘境。问这房子有无人住,对方说了个否定词,听着像没有,其实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