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丁生了小猫
- 2007年06月16日
今天豆丁再次亮相,肚子已经憋下去了。问她,你的小宝贝呢?她立刻往地上一趴,眯起眼来,意思是:我哪也不去,我的小猫哪也不在。数了数她的奶头,有五个刚刚被嘬过,大概有至多五个宝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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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豆丁再次亮相,肚子已经憋下去了。问她,你的小宝贝呢?她立刻往地上一趴,眯起眼来,意思是:我哪也不去,我的小猫哪也不在。数了数她的奶头,有五个刚刚被嘬过,大概有至多五个宝贝吧。
中国移动开始“单向收费”了。仔细读了读细则,是这样的焉:
这天下午打盹,梦见我走到麦当劳门口,看到大幅广告:“特大惊喜!至尊堡免费品尝!” 右下角有一行小蚂蚁,从口袋里摸出放大镜看,上面写的是:
我好像是被笑醒的。
4月16日,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发生了枪击案,33人死亡。
国内媒体在震惊和悲痛地转载此事之后不久,渐渐地把两个话题设为网上群众的主要围观对象:一、凶手的国籍。二、美国为什么还不禁枪?
第一个话题隐约有点隔岸观火的意思,大概就是只要不是中国人,基本上就可以抱着一颗平常心,扎堆看热闹。 这个心态是帮派文化的具体表现,很有趣的是,韩国和其国民也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世界,他们确实很愿意拉帮结派,接受莫名其妙的归类。 韩国驻华盛顿外交官在参加死者的哀悼会之后,表示“根据总统等人的指示,韩国政府和国民对这次事件非常抱歉并表示沉痛的哀悼。” “沉痛哀悼”理所当然,而“非常抱歉”则仿佛开枪者是应韩国军政之需,前往美国公干似的。 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就没有这么逻辑混乱,其教务处处长曰:“我见过了所有的死者家属,没有任何人抱怨韩国。” 不管这句话是否言出由衷,起码是政治正确的。
第二个话题看起来就义正辞严多了,虽然看起来总有些沾沾自喜的制度上的优越感。
四年前在波特兰和一位美国同事Otto聊天。他先是自豪地说他才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因为他有印第安人的基因。 又说到因此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有打猎的爱好。他进而表示,如果到中国去出差,希望也能忙里偷闲,在中国打打猎。 不过我告诉他,这个愿望有点困难,中国是全面禁枪的,虽然这并不妨碍想杀人的坏蛋们接着杀人,却基本上制止了老百姓之间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兵戎相见。
Otto说:哦,那打不成猎了。不过,我老家那个镇子,每家每户都有长枪短枪,数十年不曾出过一起命案。 因为大家都知道对方有枪,打起架来没有把握占上风。就跟核武器一样,等每个国家都有了,就真的世界和平了。 禁枪真的有用吗?你刚才就说了,坏蛋们想杀人的话,总是能弄到枪。(If a bad guy wants to do something illegal, he will get an illegal gun anyway.)就算弄不到枪,拿根木棍还是能敲死人哦。 像咱们这样的守法者反倒没有防身的东西,这实在不公平。 我们的枪的终极目的是对付官府的,他们自己也承认,他们个个都可能是小偷、骗子或强盗。 我们既然同意他们收我们的税,就得拿枪盯着他们把税花到该花的地方,要不老百姓还活不活了。 我们中间偶尔出个坏蛋很正常,不过,要是官府想趁机让我们所有人下枪,门也没有。
和K.O.一道译出了曲吉尼玛仁波切在普陀山说法台的四句真言。 一边译一边感叹道:上师真是出口成章啊,轻轻松松就道出了三位菩萨,而且修辞还各不相同,不全是直呼其名。 怪不得那天在山上,说到上师传法很有艺术品味时,南嘉就说,上师年轻时英姿勃发,辩经无人能胜。
藏音 | 汉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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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根钦绕达波将华央 酿吉迪钦夏那巴格羌 特多尼比阿达桑威达 吉迪聪美喇嘛所瓦得 |
诸佛智慧领者妙吉祥 慈悲之藏手持白莲者 威猛勇力尊胜秘密主 总集无等上师诚祈祷 |
嘉根:众佛的。钦绕:智慧。达波:主人。将华央:文殊菩萨。 酿吉:慈悲。迪钦:伏藏师。夏那:手。巴格:白莲。羌:持。 特多:力量。尼比:威猛。阿达:尊胜。桑威:秘密。达:主。 吉迪:总集。聪美:无等。喇嘛:上师。所瓦得:祈祷。 |
去上海办事,买的是不能签转退票的打折机票。 但是赶飞机的早晨睡过了头,醒来时是早上六点,而飞机票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离港时间是凌晨四点。 我还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离港时间,确实是0400AM。
颓然坐在酒店的床上,心中十分苦恼,看样子必须自己破费再买一张机票了,本来手头就拮据,这下岂不是雪上加霜? 又胡思乱想着,倘若现在是在做梦就好了——此时,猛然间顿悟到,我现在确实是在做梦!
于是我悄然醒了,发现自己安安稳稳地躺在北京的卧室里,心中暗自高兴着,这可是省下了一大张机票的银子啊。
让我们构想一个二维的世界,一个平面的世界,想想里面的生物——甚至:人——是怎么生活的。
可能有人会说,前瞻些好不好?现在大家都在琢磨四维甚至六维世界了,你怎么不进反退,倒看回去了? 那我就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觉得二维世界并不比四维世界好琢磨哩。 如果真的有人生活在四维的境界中,说不定他像我这样没事瞎想时,对三维世界也是一肚皮的疑问。
二维世界里的人们互相看的时候,不是把对方看得像一张剪纸,而是只能看到一条线。 用三维世界的话说,他们看到的剪纸,是从纸的边沿看进去的。 三维世界的人眼里才是一个一个的平面,当两只眼同时看的时候,才有远近的感觉。 绕着一辆车子走一圈,大脑把不同时间看到的一张张的平面拼接在一起,才能得到立体的印象。 二维的人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得仔仔细细地记下对方面部曲线的凹凸,才能保证下次认识。 而如果只有一只眼,就不好分辨凹凸了。这样比较危险,因为看什么东西都是一条线段,跟盲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二维世界的人们需要在额头上再长一只眼,才能知道迎面走过来的线段究竟是自己的女朋友呢,还是冤亲债主。
这样一个看什么都是线段的世界,文字是怎样的呢?有的民族折叠铁丝以表述自己的想法。起初写的是象形字,比如说牛,就用铁丝弯成一头牛。说狗,就弯成一条狗。反正看真牛真狗也就是类似的线段凸凹起伏,所以非常容易理解,折得最栩栩如生的人们还被称为书法家。科技发达了的二维国家在战争期间使用镍钛合金,因为这是记忆金属,拿它写好字之后,可以再折成毫不相干的意思发送出去。收信人只要拿火一烤,就可以看出它的本意。有的民族使用类似莫尔斯电码一样的东西,一说写字,就点点线线地画个不休。我是很佩服他们的,我想一想二维世界都很累,他们却早已娴熟于一维世界的生活了。
假如我们从三维世界里看到二维世界的人们,他们应该显现一张侧面,像埃及的壁画那样,才比较方便生活。要不然,如果眼睛被脸团团包围了,他们怎么看身边的东西呢?当然,如果侧过脸来,耳朵就得长到后脑勺上才能正常工作。这些是从看东西的角度来说的。从吃东西的方面讲,侧着脸才能避免嘴巴找不到开口,把自己活活饿死的危险。追溯得更久远些,会发现这是个自证的命题。我们在三维世界知道,任何一个活着生下来的人缺胳膊少腿都不稀奇,但他必然有肚脐眼,否则他根本活不到出生的一刻,那就是白日见鬼了。所以,二维的人们如果不是从子宫里就开始侧身生活的话,他的脐带就无法接通母体,除非他的肚脐眼是开在侧腰上的。
侧身生活给二维世界带来的物种丰富性是三维世界所不可估量的,人就至少有两种:左脸人和右脸人。左和右是三维的语言,这里借用一下,后面再遇到这些三维的词的时候,就不一一注明了。接着说,比方人家生孩子了,邻居们就打听:男孩儿女孩儿?当然这句话咱们也会问,没什么稀奇。可他们接着会再补一句:朝前朝后?就不太好懂了,需要我来翻译一下。其实这句话是问母亲的,意思是说,刚生的这孩子是脸朝着你呢,还是跟你一顺儿呢?要是前者还好,要是后者,那喂奶的时候可是很麻烦的哟。你得躺在床上才能喂奶,要不就只好把婴儿脑袋朝下扛起来,才能把奶头塞到他的小嘴儿里去。
然而,一顺儿的孩子的吃喝虽然困难,拉撒还是很方便的,母亲把尿的时候可以尽情地吹口哨,不用担心孩子尿自己身上。一些二维国家制定了法律,禁止长得一顺儿的男女通婚。因为这样有极大的概率造成后代和母亲一顺儿,不好吃奶——三维世界里是反对近亲结婚的,可是大家不会考虑这个理由。其实这法律也是严密得杞人忧天,长得一顺儿的男女怎么谈恋爱啊?从背后喊对方一嗓子,那位都没法回头。
说起二维孩子吃喝拉撒——过去看到的一些书说,二维世界的生活有一些难言之隐。例如走路时没办法交替地迈腿,只能走垫步。又如身体结构不允许出现两头开口的消化道,否则自己就会开裂成两片。这样,食物从哪儿吃进去,只好还从哪儿吐(拉)出来,跟水螅似的,没有进化的成就感。我看到这个说法时,自己深表同意——至少到昨晚动手写这篇文时还深表同意,可我刚刚发现这个断言不对!例如图中的这位二维人,虽然有一条消化道把自己分成了两片,但由于两片身体互相咬合住了,所以并不会散架。当然,走起路来也许会磨得心口疼,但这个不是我们关心的范围。
我们这位进化得很成功的二维朋友活了下来,但是二维的生活中还是有些问题亟待解决。他刚刚进化出来的时候,住在山洞里,还不觉得生活太艰难:饿的时候出去打打猎,看到一头鹿,就追。追逐的结果是鹿被大树拦住了,翻不过去,于是被我们的原始朋友捉住了,顺便把大树也砍倒,拖回洞里生火烤鹿肉,小日子过得很舒坦。终于有一天,当他放倒一棵大树之后,忽然发现自己面对着一个无垠的大平原,远得看不到尽头,他的心躁动起来了。他开始向往到大平原上去住——这是给自己找麻烦的开端。离开了山洞,他首先得盖个房子遮风挡雨,可房子不是好盖的。他砌了两面墙,上了个房顶,然后发现自己把自己盖在房子里了。他只好破开一面墙,而另一堵墙不够结实,承受不住房顶的重量,房子轰然倒塌。
二维的这位朋友知道我在写他的故事了,抗议道:你这样写不周密,一直生活在二维世界的人,肯定早已习惯了二维世界的思维模式,哪能先用三维的办法盖房子,然后发现它不适合二维的生活呢?我急忙道歉,说对不起啊,我们作为三维世界的子民,刚进化出来的时候,还需要有巢氏教我们盖房子,所以以己推人,冒犯你了。
于是我重新写道:他首先盖了个房子住。所谓的房子,其实是个箱子,房顶就是箱子盖,是个活板。我还是忍不住插一句嘴:二维的世界里没有板一说,所以我只是借一下词,免得说“是个活线”让三维的朋友看不明白,你只按照看皮影戏的思路接着读下去就是了。
接着往下说:这么一个房子结构简单,很省事,进房间的时候,掀开房顶就迈进去了。和他一起出山的邻居却很懒,盖的房子比他还省事:就地挖个洞,再用块活板一盖,俨然就是个宅子了。住板箱的朋友看到了,轻蔑地一笑道:嗤,住山洞的习气!
天道酬勤,又过些日子,板箱朋友挣了许多钱,起了升级房子的念头,就买了好多木料,盖了个真正的房子。房子有三道墙,从屋外到客厅算一道,从客厅到卧室之间有一道,再就是卧室的后山墙了。除了后山墙之外,另外两道墙都可以拆卸。比起板箱来,进这个大房子的卧室就费劲一些:首先得卸一道墙,进入客厅;再卸掉客厅和卧室之间的墙进入卧室。所以这里有一道程序是不能错的,就是进客厅之后,必须小心地把第一道墙装回去,否则卸第二道墙的时候,就只有后山墙吃劲了,房子就会塌掉。
房子盖好的时候,好多人来看,毕竟是当地第一所大房子,着实让大家艳羡了一阵。可是好景不长,大家很快就发现这座房子带来的麻烦了:它挡着了路,过往的人们经过这里的时候,得从房顶上爬过去。这对于长得面向房子的人还不算太麻烦,对于背向房子的人来说就是天险了。所以过往客商经过这房子的时候,都是挑跟自己长得朝向不同的结伴同行,以便互相帮助爬房子。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因为大家做完生意还得原路回来呐。
这样爬了很久,大家都觉得不能忍受了,就来找板箱朋友(也许现在得称他三道墙朋友了),请他把后山墙也改成活的,这样大家就可以自由穿梭了。他们的辞令很礼貌:我们其实很喜欢爬墙的,有益健康;可是我们的牛车爬不过去,就连长得面朝你家房子的牛都爬不上去。所以还得麻烦你改一改。三道墙朋友不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因为这样他的隐私就没办法保护了。某晚正和老婆嘿咻得高兴时,忽闻墙外剥啄之声,三道墙朋友慌忙退出来,再问墙外是谁?外面沉声答道:过路的……只好披上衣服拆了墙,放过路的进来,再弯下腰,让来者从自己身上跨过去。直起腰来一瞧,外面还有三辆牛车呢,无奈叫老婆起来,小两口儿一道翻牛车。
三道墙朋友又抗议道:又掉到你的三维模式里了,对吧?作为生而在兹的二维世界工程师,我们不可能这样设计房子的。至于让人家跨还是跨人家,我们打出娘胎就是这样生活的,早就会心于忘言之境了。你的格调不要这么低。
我只好改写道:板箱朋友盖的房子,除了和我刚才的描述比较相似之外,还有一个很长很缓的屋顶,几乎伸展到地面上,以方便过路人。时间久了,上面盖了厚厚的一层土,被过往的牛车碾压得坑洼不平,只有屋顶和地面相接的地方有道缝,提醒着你:这里住着人家呢。地下挖个坑穴居的那位朋友瞅见就乐,还不是跟我一样,把自己给盖到地下去了,于是他回到地下去,接着挖他的洞。
又过了一阵时日,穴居朋友请三道墙到家里小酌。揭开地上的盖板,三道墙看到了一个浩大的地下工程。
用简单的话来说,穴居朋友家是一个往地下盖的楼房,房间有好几层,各层都和一个垂直大通道相连,往来于大通道中的是一部升降梯。最靠近洞口——也就是大门——的是客厅茶室,再往下是书房,然后是卧室、健身房和储藏室。穴居者一边领三道墙参观一边说,准备在卧室这里装一道门,下面开口就可以,明天升级。墙和楼板都是大自然给的,挖好洞之后,稍稍加固一下就能用了。
三道墙看见这工程,啧啧称叹,说还是住在地下好啊。只需要交给地产商一个洞口的地皮钱,却可以捣鼓出这么多的房间。我盖的那个房子,光是那个给人过牛车的大屋檐,每年就得交给税务局好多银子。穴居朋友得意地一笑,说可不是,所以我把这经验告诉了好多人,现在他们都这么挖房子。
除了地下房之外,穴居者们还修了个地道,以便互相串门。从常识来说,这是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因为如果地下有个洞,而且通过两个出口到达了地面,那么大地就会塌下去,把至少一个出口封掉。可是,什么都听从常识的话,还要工程师干什么呢?经过一番设计,二维城市的地道是这样的:一条长长的通道,用许多坚固的柱子支撑,柱子都可以活动。人经过的时候可以把柱子放倒,过后再撑回去就是了。从拓扑上说,只要有一根柱子支撑着,地面就不会塌。不过工程师们比较谨慎,还是在地道里装了很多,怕万一某天地道里人很多,大家正好把所有的柱子都放倒了。说到这个设计,大家都说这是从三道墙朋友那里学到的主意,可是他前面刚刚否认过连夜翻牛车的生活,所以一时不好改口。
刚才说的都是些生活上的问题,既然衣食住行解决了,现在我们来考虑一下二维世界人们的宇宙观的问题。
二维世界的空间(或者说平面更加确切些)从三维世界看来可能是弯曲的。就像你可以把一张纸摊开,也可以把它卷起来甚至折纸鹤。但是从这个世界里生活的人们来看,它却总是平直的,因为光在这个世界里也是沿着那张曲面走的。如果你告诉二维的人们:你们的世界是一个卷筒,那就跟让我们理解广义相对论一样吃力。
假如我们自行创建了一些小型的二维世界,又打通了从“平直”的二维世界进入它们的二维通道,然后邀请一位二维人来玩。当然一些基本的前提还是没变的,按照二维世界的规则,他照例看不到我们的三维形象,而只能通过某种设备和我们沟通。当他走到圆柱世界时,他看到世界的循环往复和自己的背影——他是何等惊异啊——发现世界竟然是可以卷起来的;当走到球面世界时,他发现如果把有限的世界卷得很有技巧的话,就怎么也找不到这个有限世界的边缘,但是这个技巧很艰深,他完全不明白。
走过半圈麦比乌斯曲面之后,他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从左脸人变成了右脸人。惊骇之余,他跳脚大骂,说这个样子回家见老婆的话,老婆非跟他离婚不可。而且他家里的户口本上写明了,他是个左脸人。这下子连身份都黑了。我们请他别着急上火,接着走走看。他嘟嘟囔囔地去了。再见到他时,却是一脸惊喜地问:这是什么戏法?我们说,你往前看远点,你的背影是不是在头朝下两脚朝天迈步子?再倒立过来向后看,你的背影是不是头朝上、身体却摆出倒立的姿势?这个世界本来就只有一个面,并没有上、下、左、右、前、后的分别。所以你头朝上就是头朝下,脸朝左就是脸朝右,眼朝前就是眼朝后。在你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里,它们本来都是不存在的,因此不管你怎么称呼它们,都即是对的,又是错的。
他倔倔地问:什么叫即都是对的又都是错的?概括讲一下吧,这个世界和我本来的世界,哪个是对的呢?
我们说,两个世界都谈不上对错吧,只是你感觉不一样而已。事实上,我们看到的上下前后、和你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如果你站在外边看,就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他艰难地思索了很久,又问:怎么才能到外边?
这次我们都没说话,盯着他的侧影,心里寂寂地想:把你揭下来,你就到外边了。
这是我根据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在北京大学所做的第二天演讲(第一天点这里)整理的部分内容。由于这两天演讲的主题是“四法印”,因此建议读者结合阅读蒋扬钦哲仁波切的著作《正见:佛陀的证悟》(亦称《近乎佛教徒》,如果阅读此书有技术问题请参考这里)。
……昨天我讲的内容,是学佛过程中使用的工具。要知道所有的工具只是工具,并不是真理。 当佛教传播到不同地方时,连工具都要改变:佛教进入日本甚至需要借助基督教; 在中国至今有许多人不能接受托钵乞食,而在印度,这是最尊贵的生活方式——佛陀成就之后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大家知道西藏的出家人有吃肉的,可藏传佛教是大乘,怎能吃肉呢? 你可以说,西藏那里什么都不生,只好吃肉,那么在北京,这个理由就不成立了吧,所以这是生活习惯使然; 佛陀是允许僧人穿蓝色的(仁波切当时穿的是蓝色的僧裙),但是在中国,因为皇家的敕令,人们似乎只接受红色和黄色…… 中国人尊崇常识;印度人没有常识,尊崇的是智慧……
关于空性:What you see, or how it appears, is not what it is: This is emptyness. (你看到的,或者事物显现的,不是它的本来面目:这就是空性。)
在西藏,人们甚至试图描绘空性。蓝色赤裸身体的普贤王如来,和大片大片蓝色的天空,都是空性的符号…… 比方说,将桌子上的东西一一拿走,桌上就剩下了空性,得到空性的好处是你可以随意把这些东西放回去——或者放别的东西…… 比如你觉得英俊美丽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别人都觉得很丑。把自己的见解拿走,就可以放大家的看法进去。 某天晚上你和他/她吃烛光晚餐,觉得他/她长得还真可以,同床共枕一夜,隔天早晨没准就大吃一惊了,说:这是谁啊!不认识!…… 感受空性的要点,是自己无所住:to view from nowhere。
关于涅槃:涅槃在我们的印象里,大约会把它想成像天堂一样的东西,这是不好的理解。 涅槃不是极乐世界,而是平和、离于极端的,当所有的极端都耗尽时,就是涅槃的境界。 一个女人很想生一个小孩,有一夜做梦,梦到自己怀孕,然后生了一个孩子,她非常开心; 在同样的梦里孩子又死了,她又陷入了悲伤。 当她醒来的时候,梦中的欢乐和悲伤都没有参考点,它们都不存在,此时她离于这两种极端(extreme)。 有关涅槃的画像,画一朵极乐世界的莲花,这是因为在方法上我们需要这些。 如果读佛经,里面对于莲花、净土也有非常详细的描述。
我总是给大家这样的例子,现在再给大家一个。 如果你问我:你是不是真的想要证悟?恐怕眼下我还不想。 并不是因为我有慈悲心想要久住轮回,帮助众生成办事业,而是我想看世界杯足球赛,这样很开心; 我也想看侦探小说和灵异电影。 如果你证悟的话,时间这个极端就不在了,没有过去、现在和未来——也就代表全知。 所以下一届世界杯足球赛所有的结果,当下就知道了; 看神秘电影,从开始就知道结果,甚至不用看就都知道了,这样不好玩。 通常我们在找的这个证悟呢,是部分全知,够用就好——比如用这个相对的全知或者神通,来看看情人的日记里面写的是什么。
刚才讲的这些是想给大家描绘出一个超越空间、超越时间的涅槃是什么样的。 我不想让大家说:哇,这怎么可能,这超过了我的能力,我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你们不要这样失望,因为这做得到,如果你真的能够循从此道,比如说,每天禅坐几分钟,常常修心。
特别要讲的是,很多人喜欢谈:我有一种特别的感受,额头这里开始痒起来了,是不是第三只眼要长出来了? 或者其它类似的感受。拜托,不要谈这些,谈这些是很羞耻的,不高雅。真正修行的结果,是你开始有一些转变。 假如你是那样一种人:有一点点赞誉就会趾高气扬,或者遭受一点点批评就会垂头丧气; 再假设经过几年的禅坐修行,你开始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感觉,不在乎了。 那么这是非常棒的,这种境地等同于佛陀头上的顶髻。 即使是去掉极小的执着——比如你每晚上都要换洗你的内衣,有极强的洁癖的。 经过几年的禅坐,也许你无所谓了,说不定你的内衣两年都没洗。我会说,这是一种……小局面的涅槃。 这是我们要寻求的。
关于金刚乘:刚才谈的这些是大乘和金刚乘共同的基础,同时,金刚乘是大乘。 如果没有基础乘,就没有大乘,基础乘这里指小乘。同样,没有基础乘和大乘,就没有密乘(金刚乘)。 金刚乘是很性感的(sexy),不要忘记它也有它的危险。 金刚乘和大乘基础乘的关系,譬如给一个得了黄疸的人一个白海螺,他看它是黄色的。 大乘和金刚乘怎么处理这件事?基础乘和大乘会这么说:你对海螺是黄色的这个见解是错的,你要吃药,把黄海螺的那种显现去掉。 金刚乘给了你一条捷径,因为金刚乘绕过了“黄海螺是错的,我应该吃药”这一段,不强调这一点,你直接就想它是白的,因为它本就是白的。 你再看一看海螺,觉得它还是黄的,但是你一再想、一再想,它是白的。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金刚乘有很多仪式,大部分是有关本尊。 每位本尊的修行都和自我的观想有关,比如我是六臂,等等。 观想本尊就如同看白海螺一样,不是想,我某一天要成为本尊,而是说,我就是本尊。
关于闭关:闭关有很多定义。通常我们说闭关,是要建立一个范围、边界(boundary)。 一个人不离开房间、寺院或者洞穴,把自己锁在里面,呆上几天、几年甚至一辈子。 有一个外在的界限,这种闭关是一般的闭关。 最高境界的闭关,这个界限在于过去心和未来心之间:呆在当下,甚至在你刷牙的时候。这种闭关是最好的。
关于找到自己的心:事实一、我不是头痛,我有头痛。如果我就是头痛,那么我没有希望。 事实二、为什么头会痛?因为看世界杯累的。事实三、我好好休息,去按摩,去桑拿,以治愈头痛。 事实四、最重要的是我必须知道:我不是头痛,而只是有头痛。
关于成就后会否重新起心动念的问题:烧焦的种子不会重生。
关于去除我执与分别的问题:空不是色的消灭。空就是色。
关于佛三功德(无生、无住、无灭)与无常是否矛盾的问题:佛不是和合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