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
- 2014年01月1日
2013年最后一夜,我在峨眉山积满冰雪的道路上奋力行走。
2014年第一天,经过16个小时跋涉后,到达金顶。
2013.12.31 17:30 报国寺 – 2014.01.01 09:30 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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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最后一夜,我在峨眉山积满冰雪的道路上奋力行走。
2014年第一天,经过16个小时跋涉后,到达金顶。
2013.12.31 17:30 报国寺 – 2014.01.01 09:30 金顶
地图及各点海拔高度由Google Earth获得。全程约25公里。假设转山路线是顺时针,则绿色路线表示相对平缓或下坡,黄色或橙色表示上坡,颜色越红,上坡难度越大。雅拉雪山的经纬度是(30.38, 101.71)。
照片里是仙乃日和央迈勇在星空下的合影,这个视角不是普通游客能看到的。
为了顺利到达这个拍摄点,小武和我昨晚在洛绒家找到次仁拉姆做我们的向导。小牦牛说,别看她看起来瘦弱,背着包走起山路来,连空手的男人都追不上。
凌晨一点,我们从龙同坝出发了,一点半经过扎灌崩,次仁拉姆低声说:嘘,别说话,这儿三点就有人上班,拦截一大早去转山的。哦哦,我们每次转山都是六点出发,没见过这阵仗。
三点钟,我们走到了神水门下面,次仁拉姆说:到了。我们俩惊道:这儿?我们自己也能走到这儿啊!我们要去高处看日出!
经过一番艰难的沟通,次仁拉姆明白我们的意思了,就领我们往高处爬。这时我们见识到她岩羊一般的速度,虽然背着摄影包,穿着双解放鞋,还是在杂乱的土石路和灌木从里健步如飞。途中经历了一条小溪,小武不出所料地滑了一跤,侧翻到水里了——在安全的地方摔跤这方面,他从来都没让我们失望过。
四点半,走到一块开阔地的时候,我们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山在哪里?头灯和手电筒只能照亮三米远的地方,可山在几公里开外,四周一片漆黑,我们怎么才能赶在日出前知道山在哪里,知道自己走到了恰当的机位?
我看着满天星斗,想起一个主意:用相机对着一个大致的方向长时间曝光,星光下应该能显出雪山的大致轮廓。时间不多了,说干就干。我们在山坡上坐倒,摸出相机装上广角头,看着猎户座和金牛座辨认出西南方,再向西略偏一些——我们猜测的央迈勇方向,以脉搏当计时器,曝光一分钟。这个寻山的办法效果甚佳,很快就发现了央迈勇,并且可以根据露出的山形,来判断我们还应不应该再爬一段,往哪个方向爬。
五点到五点半的时候,我看到东南方有一道模糊微弱光柱射向天空,很黯淡,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上却又十分明显,我认为那是黄道光。
六点多,我们又陡然看到,远处的山坡上有个淡黄色大圆帐篷一样的东西,正自惊异,这顶“帐篷”快速地升到空中,在下面托举着它的,是农历廿九的残月,原来这顶“帐篷”是暗月部分的地球照。
今天是农历廿九,月亮既然出来了,太阳也不远啦。我们奋力地又爬了一段,终于定好了机位。有月光帮忙照亮山谷,也大大缩短了曝光时间。顶上那幅照片,照亮雪山的就是月光,所以星空依然可见。
接着坐等日出,随着天光越来越亮,山上开始起风,冷得很,晃一晃水壶,哗啦哗啦地结了冰碴子。我把带来的一件轻羽绒穿上了,小武一看:啊!你竟然偷偷带了衣服来!他只在抓绒衣外罩了件冲锋衣,冻得鼻涕哈喇,次仁拉姆更是冻得跑到灌木丛后面蹲着了。
七点二十二分,太阳的第一抹光线照到了央迈勇神山的雪顶上。短短几秒时间,天色大亮,红光快速地染满了整个山头,再过三分钟,就不能再称日出,而是日升了。
七点五十分,水壶里的冰冻成了完整的一砣,我们也觉得可以下山了。五个半小时的艰苦攀爬,换得半小时转瞬即逝的须臾欢欣。你说:慢着!日出时的心情你还没描写哩!我说:面对雪山的心情,没有任何世间言语可以形容,只可会心于忘言之境。
说到这里故事还没完……回到龙门客栈脚下时,地上有块暗冰,我一脚踩到上头,脑子还没回过味来,脸已经贴了地,两个膝盖摔得生疼,这次的转山就此泡汤,明天下午,只好到洛绒牛场晒太阳了。
男:Did you watch the Olympic closing ceremony?
女:No I did’t, but I heard that it was as good as the opening.
男:You won’t see the same ceremony again, ever. Fourty Three Billion Dollars! No country has that much money!
转坛城一百一十一圈,转到中途,高峻的自行车上来了。大家热烈庆祝胜利会师,纷纷在自行车前合影!
转坛城时,有一个小喇嘛到处向我们借手机打着玩,一打就是半小时,据高峻说,前天到色达县城时就见过他,当时他是在网吧里玩游戏。不料这么个逃学的小家伙,下午却成了我们的金刚兄弟,一起进了二楼的密意坛城——据色达法王授记,进密意坛城者,此生必得解脱。
堪布派了一辆车送我们到甘孜,而后我们包车去色达佛学院。 一路上年轻的司机不停地打瞌睡,格桑拉姆不得不时时为他捏脖子解乏。 高峻的自行车昨天到了色达,不过他决定在色达住一夜,沐浴更衣,明日去学院。 很让人惊讶的是,经过一个月的野外骑行,他竟然比一个月前还白嫩,想必是每天用防晒霜在脸上打腻子的效力。
傍晚到学院时,正在下小雨。铄铄和格桑拉姆住在堪布的阿妈家,小武和我住在一位叫日卓的学院管家的家里。
村长联系了一辆车,带我们新结伙的巴松错五人帮到林芝东面的色季拉山口和鲁朗林海,包车费往返三百五十块。
我们下午出发,车出八一镇后不久,遇到一个检查站,据司机介绍,林芝地区有许多军营,他们检查的是军纪。 再往前开,15:25车进了山林,进山之前,路左边有一块碑,上面写“尼洋风光”。 如果有从对面过来的车,那么这里是他们第一眼看见尼洋河的地方。 我们回头望去,绿色的尼洋河在远远的山脚下散开成好几绺,和薄雾轻岚一道,懒洋洋地流着。
15:55,色季拉山口,4555米。
色季拉山本身并不是十分高的山,可在旅行者们的心目中却是大名鼎鼎,其中的原因多半要归功于另一座山,那就是南迦巴瓦峰(7782米)。 色季拉山口是川藏公路上眺望南迦巴瓦的最佳位置。南迦巴瓦在色季拉山口的正东方,天气变幻无常,如果走到山口时能够看到,纯属三生有幸。
我们当天的运气并不好。在色季拉山口向东方看,只看到雪山的下半段和巨大的云山,等了许久也没有云散的迹象,只好把这当作是南迦巴瓦邀我来年六月来色季拉山看杜鹃的请柬。
根据前人从色季拉山口拍摄到的大量南迦巴瓦峰以及近处山峦轮廓的照片,我推测出南迦巴瓦峰的位置如图中勾勒所示。如果在色季拉山口附近看到别的样子或方向的雪山,请千万不要把它当作南迦巴瓦。曾经见网上有人在圆头圆脑的加拉白垒峰下隆重地贴上“南迦巴瓦”的标签——要知道“南迦巴瓦”的藏文意思是“穿天战矛”,不会那么钝的。
越过色季拉山口之后的半个小时,车一直在林海中穿行,两边的松柏上挂满了长长的树胡子。所以,所谓鲁朗林海,其实并没有一个明显的界线,如果说“我某时某分到了鲁朗林海”,那指的是它的观景台。虽然林海确实很广阔浩瀚,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在平原看惯了树、又刚从尼洋河畔和巴松错走过一次的人来说,有点审美疲劳,以至于大家一致反对买票上观景台。司机对此并无意见,甚至还微有嘉许地说,好看的还在后头,这里确实不用停!
16:40,车在转过两个山角之间的一刹那,右前方的视野中闪过一座雪山,以为是撞大运看见南迦巴瓦峰了,忙喊停车。 下车细细一看,却见此山肩宽背阔,膀大腰圆,虽然还没有全部显露出来,却已和印象中的南迦巴瓦风格迥异。 这是加拉白垒峰(7294米),它和南迦巴瓦峰雄峙于雅鲁藏布江的两岸。
车接着向前方的山下开,林海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牧场。 参差的木篱笆、汩汩的水车、悠闲散适的马儿随处可见,低缓的草地上看似随意地点缀着一座座白色的房屋,最挑剔的隐士也会笑纳此地吧。
司机听到我们的啧啧赞叹声,大有知己之感,咚咚地敲着方向盘说: 我跟好多来林芝的讲,林海没啥看,多走几步路就有这牧场,我又不多收钱——可就是没人听!
我们知道他寂寞很久了。记得以前有人邀朋友上山看美景,上了山顶,四周只有空谷的松籁、露珠滴下草叶和偶闻的鸟鸣。 白茫茫的大雾满天盖地,什么也看不见。他的朋友看了很久,茫然地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说:我邀你看的,就是什么也看不见的美景。
想必他也很寂寞。
车开到山脚下,有一个小湖,不记得它的名字了。湖边有大片的草场,站在草场里四望,水中有青天白云,林山掩映着雪山。 天上有一队白云提着雨幡,蜿蜿蜒蜒地走来,草场上下起了太阳雨。雨珠在纯净的阳光下,被深色山林的背景一托,颗颗晶莹剔透。 站在适才从山上看到的风景之中,回过头来,发现我们曾经站立的地方,也成了风景。
花絮
十一点去长途汽车站买到然乌的车票,票价一百二十五块加人身保险五块,小武说:我们不买保险。 胖胖的中年妇女售票员(服务编号0894020)一下子飙了,叫嚣着:不买保险就不给你票!其时票已到手,我们倒也不惧,只等她退每人五块的银子。 当天是周末,保监会、中保和交通管理局都不上班,只能找站长。 请她去找,被拒,之后又把一个车站调度拉来充站长,更是越说越乱,坚称这是强制险,必须买的。 我们说,航意险不是强制保险,别干违法诈骗的事。 最后真站长出现了,向小武解释的时候不慎穿帮,说他们是中保的代理。 小武立刻接上,说既然是保险代理,就应该知道自己没有强卖保险的权力。他们只好退钱。
出了售票大厅,在门外又遇到那中妇售票员(这身材跑得还挺快),对我们挑衅地说:上班的时候我是公务员,下了班就不是了。 我们说:你现在还穿着制服呢,先脱下来再说大话。我摸出手机拍她,她连忙把脸背过去,叫着你拍我我也拍你!一边摸自己的手机。 这时村长来了,说跟这种人有啥好计较的,把我们拉走说正事去了。那中妇在身后气得直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