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
- 2014年01月1日
2013年最后一夜,我在峨眉山积满冰雪的道路上奋力行走。
2014年第一天,经过16个小时跋涉后,到达金顶。
2013.12.31 17:30 报国寺 – 2014.01.01 09:30 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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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最后一夜,我在峨眉山积满冰雪的道路上奋力行走。
2014年第一天,经过16个小时跋涉后,到达金顶。
2013.12.31 17:30 报国寺 – 2014.01.01 09:30 金顶
关于稻城亚丁的几条备忘:一、10月到来年2月间,仙乃日峰冰雪最盛的一面不容易被太阳照到。二、下午一点之后,央迈勇峰就没有景了。央迈勇的美景在日出和上午。三、和央迈勇相反,夏诺多吉峰的美景在下午和日落,而日出时基本无景。以上三条的参照位置是亚丁村和洛绒牛场。
所以最正确的路线,是从里往外走:日出前三个小时出发,冲进山去拍央迈勇日出。在草场细赏央迈勇,徜徉到十点,进山去两个海子。下午两点开始往回返,在草场上拍夏诺多吉正面,回到冲古寺拍夏诺多吉侧面(这个角度神采奕奕),打盹到日落,拍夏诺多吉日落,圆满收工。
最错的路线,是从外往里走:早晨非要吃早餐,吃完已九点,进山时被溪流和树林吸引,磨磨蹭蹭走到冲古寺已是中午,在冲古寺猛拍经幡和夏诺多吉侧面,进洛绒牛场时已到下午,幻想能看央迈勇的金山,挨冻到日落,央迈勇全程黑脸,只好拍夏诺多吉正面日落,怅然而归。
照片里是仙乃日和央迈勇在星空下的合影,这个视角不是普通游客能看到的。
为了顺利到达这个拍摄点,小武和我昨晚在洛绒家找到次仁拉姆做我们的向导。小牦牛说,别看她看起来瘦弱,背着包走起山路来,连空手的男人都追不上。
凌晨一点,我们从龙同坝出发了,一点半经过扎灌崩,次仁拉姆低声说:嘘,别说话,这儿三点就有人上班,拦截一大早去转山的。哦哦,我们每次转山都是六点出发,没见过这阵仗。
三点钟,我们走到了神水门下面,次仁拉姆说:到了。我们俩惊道:这儿?我们自己也能走到这儿啊!我们要去高处看日出!
经过一番艰难的沟通,次仁拉姆明白我们的意思了,就领我们往高处爬。这时我们见识到她岩羊一般的速度,虽然背着摄影包,穿着双解放鞋,还是在杂乱的土石路和灌木从里健步如飞。途中经历了一条小溪,小武不出所料地滑了一跤,侧翻到水里了——在安全的地方摔跤这方面,他从来都没让我们失望过。
四点半,走到一块开阔地的时候,我们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山在哪里?头灯和手电筒只能照亮三米远的地方,可山在几公里开外,四周一片漆黑,我们怎么才能赶在日出前知道山在哪里,知道自己走到了恰当的机位?
我看着满天星斗,想起一个主意:用相机对着一个大致的方向长时间曝光,星光下应该能显出雪山的大致轮廓。时间不多了,说干就干。我们在山坡上坐倒,摸出相机装上广角头,看着猎户座和金牛座辨认出西南方,再向西略偏一些——我们猜测的央迈勇方向,以脉搏当计时器,曝光一分钟。这个寻山的办法效果甚佳,很快就发现了央迈勇,并且可以根据露出的山形,来判断我们还应不应该再爬一段,往哪个方向爬。
五点到五点半的时候,我看到东南方有一道模糊微弱光柱射向天空,很黯淡,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上却又十分明显,我认为那是黄道光。
六点多,我们又陡然看到,远处的山坡上有个淡黄色大圆帐篷一样的东西,正自惊异,这顶“帐篷”快速地升到空中,在下面托举着它的,是农历廿九的残月,原来这顶“帐篷”是暗月部分的地球照。
今天是农历廿九,月亮既然出来了,太阳也不远啦。我们奋力地又爬了一段,终于定好了机位。有月光帮忙照亮山谷,也大大缩短了曝光时间。顶上那幅照片,照亮雪山的就是月光,所以星空依然可见。
接着坐等日出,随着天光越来越亮,山上开始起风,冷得很,晃一晃水壶,哗啦哗啦地结了冰碴子。我把带来的一件轻羽绒穿上了,小武一看:啊!你竟然偷偷带了衣服来!他只在抓绒衣外罩了件冲锋衣,冻得鼻涕哈喇,次仁拉姆更是冻得跑到灌木丛后面蹲着了。
七点二十二分,太阳的第一抹光线照到了央迈勇神山的雪顶上。短短几秒时间,天色大亮,红光快速地染满了整个山头,再过三分钟,就不能再称日出,而是日升了。
七点五十分,水壶里的冰冻成了完整的一砣,我们也觉得可以下山了。五个半小时的艰苦攀爬,换得半小时转瞬即逝的须臾欢欣。你说:慢着!日出时的心情你还没描写哩!我说:面对雪山的心情,没有任何世间言语可以形容,只可会心于忘言之境。
说到这里故事还没完……回到龙门客栈脚下时,地上有块暗冰,我一脚踩到上头,脑子还没回过味来,脸已经贴了地,两个膝盖摔得生疼,这次的转山就此泡汤,明天下午,只好到洛绒牛场晒太阳了。
纳木措日出时间是7:11,所以6点半就爬了起来,为抢到最佳拍摄点争取时间。
不料一出帐篷就有点泄气,天还是阴沉沉的,估计只能拍到日升了。
还是抱着“高原天气瞬息万变”的幻想,咬牙往山上爬。 十五分钟后爬到山顶时,东北方向的乌云已经开始发亮。 在大块的乌云中有一道很小的缝,似乎还有点机会让太阳出来透透亮, 不过这缝的位置还是嫌高了些,估计从它看到太阳的时候,也是刷白的了。 这样的天气,让镜头瞄准西方的天空应该比东方更有希望。
7:11分到了,没有看到太阳。又等了许久,终于看到西方湖边的几座山头开始发亮, 湖水的颜色也开始现出层次来,极远处的湖水是深灰蓝的,稍近些,是亮白色的一条, 再近些,又是深蓝的了。湖上的风很大,水波铺成扇形,在湖面上飘飘悠悠地浮动。
又过了三十分钟,觉得今天日出的最胜之景已经谢幕了,就在山上随意走一下。
山顶长满了短草,比较平。朝东的方向是平缓地延伸到湖边的,朝西的方向却是悬崖。 在悬崖的边上结系了许多经幡,也摆放着不少玛尼石。沿着山顶朝南一直走,尽头是一个断崖。 断崖下是几道石梁,再过去,是一座平地拔起的红色岩山,结满了经幡。
不想走回头路了,就沿着断崖往下爬,脚下的小石头悉悉簌簌地下滑,很不可靠。 所以在踏下脚之前,先得把准备落脚的地方的小石头踢干净了。
下崖途中经过一个洞,刚开始还想当然地说,呀,一个闭关洞! 再仔细看看,看见了一根漆黑刚硬的翎毛……啊呃,是普巴金刚修行的地方…… 下崖途中,就看到两只鹰飞了进去,好险。
到了平地,眼前就是纳木错的标志之一,合掌石。两片巨大的红色岩石斜倚在一起,像是一双合十的手掌。 合掌石上挂满了哈达,对于那些高处的,实在想不明白是怎么挂上去的。 旁边有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对合掌石的介绍, 对世间的人说,这是念青唐古拉山和纳木错的爱情天长地久的盟誓。 对想出世的人说,这是莲花生大师为众生合掌祈愿的示现。
合掌石的东边,就是刚才在断崖上看到的那座红色岩山。从下面看起来,这座山有了许多令人惊奇的细节。 山的石壁上有许多幽深的洞,小的洞口有一人高,大的则高四十米左右,洞口狭长圆柔,洞壁很光滑。 有的洞太高太深,刻穿了岩山,就形成了独立的石柱。 出于大家心照不宣的理由,当地在这里立了个石头,给这个地方起了个名目:天赐阴阳。
我的理解,这块地方应该是青藏高原隆起的时候,现在的纳木错曾经的湖(海)岸, 这些岩洞或石柱是海水冲刷刻蚀的结果。
听着湖水拍打湖岸的涛声,沿着岸走回去,远远地看见两个当地人,一老一少在湖边洗墩布。 在他们的心中,纳木错不是神圣不可亵渎的吗?郁闷。
在北面那座山下,有三个小山洞,里面有许多红色的岩画,描述狩猎、畜养的生活场景。
到西边的湖边去看看,大晌午了,湖边已经挤满了人,有游客,也有做生意的。 做生意的形式有三种:骑牦牛下水拍照(莫非是因为纳木错不可用人脚侵犯,只能用牛蹄替代?)、 骑马绕岛游以及卖小挂件。遇到前两种来缠的,对他们手里牵的坐骑念“嗡吗呢呗美哄”, 他们听到了就很惭愧地退走了,或者面色紧张地跟着念,来不及再纠缠; 对于卖挂件的,一句“有了”就打发了。
在湖边念了经,然后向湖里供养了些牛肉干。念金刚萨垛百字明的时候, 一个小女孩坐在小武身边,嘴里也念着经,还摸了几下他的脚。 我们起身之后想起她来,再看时,已经寻不见了。
回到旅馆收拾包,到停车场上找回拉萨的车。刚开始找的是旅行社的车,对答大约都是这样的: “你怎么过来的?”“长途汽车。”“那你就还乘长途汽车回去吧。” 总之能听出旅行社对省钱的穷鬼们那种咬牙切齿的恨。我们醒悟过来之后就不再找他们了。
过了大约半小时,我们终于在停车场门口拦到了一辆小面包,里面还有两个空位。 司机把窗户摇下来,问我们干什么,小武说我们想搭车回拉萨,司机开价八十。 小武说我们都是学生,实在没钱,五十行不行。司机犹豫了一小下,说,上来吧。
车上的主客是一个男孩,学生模样,交谈中知道是马鞍山人,在武汉的中国地质大学上学, 放假来西藏玩的。他的叔叔在西藏这边工作,副驾座位上是他叔叔的同事。
车到羊八井附近时,还拐到温泉边看了一下,实际上什么也没看到,因为好看的部分都给圈起来开浴室了。
从羊八井到拉萨的途中还经过了两次泥石流冲坏的路面,看来昨晚这里的雨下得不小。 冲坏的路面上只有一个车道了,大家老老实实排队,有辆出租车不本分,加塞跑到队首去, 结果被维持秩序的工人骂了回来。一路倒车,后面的车一路加到队伍里,只好不停地倒,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队尾,一个打轮不慎,不幸左前轮掉进沟里去了。
终于到了拉萨,停在罗布林卡附近,找了辆三轮车,谈好六块钱回吉日。 风很大,三轮车顶着风走,我看着车夫吃力的样子很可怜的,到布达拉宫的时候,我们让他停下来, 说不忍心看他这么累挣六块钱,干脆给他两块钱,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得了,不料车夫老大爷嚷道: “三轮车起步就是三块,两块可不成!”我们面面相觑,心想罗布林卡到布达拉才一个路口,本来只想给他一块。 既然他以苦为乐,不喜欢多拿一块钱,也不喜欢节约时间,我们就成全他,让他蹬到吉日好了。
老头儿的车风很差,先是闯红灯,又是顶前面的车,催人家快走——人家还没上完客呢。 到了吉日,给他十块钱,他说没零钱,小武就到泰山餐厅里去换钱, 不料老头儿会错了意,腾地跳下车来,一把抓住他的背包,嘴里高声喊:“跑?跑得脱?!” (用四川话念,特别够劲) 登时围观者拥了上来。小武大怒,说:“这不给你换钱的么!这是个饭馆子,我跑哪儿去?” 老头儿才接过六块钱走了,嘴里咕叽着:“换钱也得先说一声么,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跑……”
算是纳木错之行的一个苦笑的结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