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视?
- 2016年0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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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斯汀·霍夫曼演过一个取材埃博拉病毒或马尔堡病毒的片子《Outbreak》(中译“恐怖地带”),电影说一只携带了病毒的猴子被从非洲扎伊尔偷运到了美国,造成了病毒的大爆发。喏,就是题图上这只猴子。
我看着这只猴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查了查资料发现,它是中美洲土著的白头卷尾猴(Cebus capucinus),不是非洲的物种。这部电影也许是出于节约成本、或者保护演员安全(万一真被非洲猴子挠伤就神作了)的需要,从美国当地动物园或马戏团借了一只猴子,可它朝两边开的宽鼻子却透露了它的来历(本地人冒充老外被打事件嗯)。
关于这部电影,维基百科英文版介绍道:
… One of the host animals, a white-headed capuchin monkey named Betsy, is illegally brought to the United States.
这个介绍也证实了物种是白头卷尾猴,虽然并没有意识到它真的不是“one of the host animals”。
借此机会延伸学习一下:猴子和猴子还不一样,而且很不一样。美洲大陆上的土著猴,虽然也叫“猴”,生物分类上却叫“阔鼻小目”或“新世界猴”(美洲是新大陆/新世界)。它们的鼻腔阔大,鼻孔是向两边开的。
和阔鼻小目相对的是“狭鼻小目”,包括其它大陆上的土著猴(旧世界猴)、猿、和我们人类,两个鼻孔开口方向平行。右图是在北京动物园拍的狒狒(旧世界猴),底图为在北京动物园拍到的白额卷尾猴,把它们的鼻子和题图上的白头卷尾猴对照一下,就明白“阔鼻”和“狭鼻”的区别了。
《加勒比海盗》黑珍珠号上巴博萨船长的那只猴子(右)就是底图的这种,白额卷尾猴(Cebus albifrons),鼻孔朝两边开的新世界猴。看来“加勒比海盗”确实是活跃在加勒比海地区的。 😀
猴总科这个词,仅指旧世界猴。旧世界猴和新世界猴分道扬镳之后,才从旧世界猴里分化出猿,进而从猿分化出了人。
学习猴子的知识时,注意到最新的生物分类学设了灵长总目,下有啮齿目(豪猪、河狸、各种老鼠嗯)、兔形目(各种兔子)、树鼩目、皮翼目、灵长目(我们在这里)。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激动地哽咽了。
看报道说梁朝伟有时闲闷了,会临时去机场,随便赶上哪班飞机,比如飞到伦敦,独自蹲在广场上喂一下午鸽子,当晚再飞回香港就像都没发生过。突然觉得这才叫生活。读了这则报道,你一定有很多感触:土豪的生活方式,咱们玩不起。。。
嗯嗯,俺能做的,就是有时闷了,会临时去新南门,随便赶上哪班去康定的车,独自坐在雅哈垭口看看贡嘎山,顺便喂一下午旱獭,改天再跑回成都就像都没发生过。
宗萨仁波切说过,电影院里,有观众为剧情着急、高兴、悲伤。你当然也可以尽情陶醉其中,但归根到底要知道这只是一场戏。如果手机忽然响了,考验的就是你是否有提前退场的勇气。
这是一个虚构的社会,其中时时看到的,却是现实世界的影子。“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在这部电影里,完全是赤裸裸的事实。
但如果你以为这是部讲述人生道理的励志片,那就错了。试想,一个人无忧无虑地活到二十五岁,忽然在一天早晨醒来时,看到自己手臂上出现了一个还剩一年的倒计时,从此就要为了延续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去打工,挣来的每分“工钱”都是分分秒秒的时间,喝杯咖啡要付四分钟,乘公交要刷掉两小时,房租要缴八天,连讲“价钱”都要度量一下,讲价花的时间到底值不值。这样的世界大概不会出现拖延症患者的。
影片里的世界有两个城区。一个城区,人们已经对横死街头的路人司空见惯,却时刻在体验家人离世之痛。当母亲无“钱”乘坐涨价了的公交车,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一路狂奔后,和儿子手指相触的刹那,死在儿子的怀里——刚刚被别人赠予一百年生命的怀里时,那是何等的悲恸。在另一个城区里,庆生的礼物随意就是十年,赌场里的赌注,动辄是几百年的生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恐怕是最精准的写照了。
还好,出现了从纸醉金迷当中厌离的智者,揭露这世界的种种不公的来源,把自己的生命悉数赠给了路见不平的好汉。他留给好汉的最后一句话,就是“Don’t waste my time”。一个贫民窟里杀出来的罗宾汉,再加上一个叛逆豪门的古惑女,把这荒唐的世界打了个天翻地覆。
感想和微量剧透:
以下内容严重剧透,必定会降低初次观看电影的乐趣,请谨慎阅读。
为了不让读者的余光看到剧透的内容,我先评论评论技术层面的亮点。摄影师跟焦的水平真是很高,一家人饭桌上的对话和舞蹈课的情节,都用了大光圈浅景深,焦点在各角色之间切换自如,游刃有余。至于出海之后的镜头,由于以特效为主,就不再特别夸奖了。
电影中无疑是用到了大量特效,海上漂流时种种奇幻的光影,和各种动物在船上的搏斗,等等都是。但李安没有滥用特效,所有的特效都是紧紧围着情节运行,没有一丝冗余。
下面开始评论电影情节,再次请读者谨慎阅读。
起初,被朋友拽进电影院时,我并不知道要看的是什么片子,只知道是李安导演的。所以,当发现放映厅是IMAX厅时,我还挺诧异的:李安的片子,恐怕只有最早期的《卧虎藏龙》适合用IMAX来表现,而后来他开始走人伦路线了,《断背山》啊《色·戒》啊什么的,这种细腻的片儿,按说根本用不着IMAX。直到那艘客轮航行在暴风雨和惊涛骇浪中、发出隆隆的吼声时,我开始想,哦,怪不得,恐怕后面一路都是IMAX的大场面了。果然,底下的一个多小时都是绚烂的视觉冲击,一直到漂流到墨西哥沙滩上的派(PI)被人发现抬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我当时就想,这么个风光、特效、动作片,对于李安来说,有点倒回到《卧虎藏龙》的感觉,成《英雄》之类的旅游宣传片了。接着,一个空虚苍白的长镜头,病床上的少年派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向两个来调查沉船细节的日本人,讲述了“他临时编出来的”、没有动物、没有神秘浮岛、却同样充满细节的漂流故事。听起初几句,我还笑着想,这孩子为了应付这两个不信奇迹的家伙,太会随机应变了,但慢慢地听下去,脊梁骨后面的冷汗就一丝丝渗了出来。再细细地去回忆第一个版本,更加觉得,这五分钟的长镜头里蕴含的信息,不亚于那一个小时的全部内容。
在第一个故事中,海难后的救生艇里,动物的出场和伤亡顺序是这样的:斑马是直接跳到救生艇上、并摔断了腿的;老虎在暴风雨时就爬上了小艇,风平浪静后却一直没露面,让人简直怀疑它在狂风巨浪中又翻回海里去了;猩猩乘坐着一堆香蕉和菠萝漂流而来,派亲自拉它上的小艇;鬣狗不知何时上的船,风雨过后从帆布下钻了出来。鬣狗首先攻击了斑马,从腿上生咬下来一大块皮肉,直到把斑马啃咬致死为止。当时的猩猩一直在拍打船舷惊叫,直到鬣狗转而攻击少年时,猩猩才出手一记重拳把鬣狗敲晕。鬣狗醒来后,简直是报复性地一口咬死了猩猩。这时,一声震天的怒吼(现场很多观众都吓了一跳,高喊“妈呀”),老虎从白帆布下一跃而出,把鬣狗毙于爪牙之下。
按说,如果老虎和鬣狗起初亲密无间地在挤在帆布底下,就轮不到鬣狗活着出场了。即使它惊觉身边是个老虎,急匆匆地跑出来,也只会缩在船舱另一角,噤声不语,绝不会嚣张地啃一口斑马,咬一口猩猩,扑一扑少年,还跟个世界之王似的,呵哈吼嘿地发出种种怪叫。如果没有故事的第二个版本,这段情节就会成为观众攻击的硬伤。而在第二个版本的人物代入后,这个情节就立刻合理了。厨子活杀水手时,妈妈只会恐惧尖叫。而厨子盯上少年时,妈妈必然会拼命。厨子对妈妈下手后,少年才会释放出心中埋藏的猛虎,怒吼一声,奋然杀死厨子。
海难的时候,乘客一个也没跑出来,反倒是住在船的最底舱、关在笼子里的动物们突破种种难关,爬上来四个。少年阅读的海上救生指南里,竟然含有指导“如何和大型食肉动物同船”的章节,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种种“漏洞”,是为了让你去怀疑它。逼着少年讲第二版故事的日本人强硬地说:香蕉漂不起来。日本人在此电影里,是纯理性的符号。他们的作用,就是提醒观众“第一个版本的故事是有漏洞的,至少有一个!你们接着去想其它的!”以此作用,让人们认真审视奇幻版故事的疑点,考虑血腥版本的合理性,而不是哂然一笑地把第二个故事当作是少年被他们逼出来的杜撰。
少年派回忆起的海难前的人们,除了家属之外,就是那个可恶的厨子和一个华人水手(吃肉汁的随喜佛教徒)。他只能回忆起和他们初次认识的场景,因为在第二个故事里,除了妈妈以外,只有他们在救生艇里实际出现过。
斑马从大船一跃而下时,华人水手用汉语大喊道:“斑马!”他喊的是他在第一个故事里的身份——斑马代表他。法国厨子当时在救生艇的另一侧,催着把小船放下去。船被斑马砸落到海里之后,就时时能听到鬣狗那嘿嘿呵呵的短促叫声了,第一次看电影时没留意到,第二次再看,听得就十分真切。不得不说,那个厨子之粗鄙可憎,除了鬣狗,好像也确实没有其它动物可以表达。
关于老虎的Richard Parker这个名字:爱伦·坡在1838年发表的小说里,写过一个海难后的同类相食,被吃者叫这个名。四十六年后,1884年,有一次真正的海难,真正的同类相食,被吃者也叫这个名字,并由此确立了英国法律上的一个成例——“必需”并非“可以”之辩护词,即使为了幸存,也不能杀人以自活。曾经有一位叫做Richard Parker的水手,参与夺船叛乱并被绞死。也曾经有一次沉船海难,二十一位遇难者中,有一位叫做Richard Parker——虽然这次他没有被吃掉。一个很古怪的表达是:Richard Parker参与了多起沉船甚至同类残杀事件。Life of Pi的原著作家Yann Martel自己说:这个名字一定意味着什么。他把老虎的名字取作Richard Parker,并非电影里所说的那么轻松有趣,而是隐喻着海难后的自相残杀互食,只是这次,Richard Parker扳回一局,成了最终的幸存者。
少年去教堂里偷喝圣水,神父声音宏亮地说:You must be thirsty. 字面意思是:你一定口渴了。背后的意思是:你一定就是Thirsty吧。在和猎人的名字调换之前,老虎的名字本来是Thirsty。
鱼在印度教里,是世界维护者毗湿奴的第一化身,从洪水中救出了人类的始祖摩奴。当少年捕到鱼并“第一次”杀生时,他泪流满面地跪谢毗湿奴,祈祷恕罪。(第二次观影时留意了一下,确实有观众笑场,为什么呢?)在一个天海莫辨的星夜,少年通过老虎的视线去看海,他看到了海洋众生的种种生和杀,最后群鱼幻变出他母亲的面容,隐喻了他的母亲“在群鱼的身体里”——第二个故事的内容。母亲眉头的吉祥痣进而幻变出一个世界,犹如他童年回忆中的毗湿奴一样。以鱼组成的、或者说和毗湿奴融合为一的母亲形象,是疗伤之圣药。对母亲的回忆,以及“母亲和毗湿奴融为一体”的冥想,抚平了少年的伤痛,他的老虎在这一夜的冥想中到达了宁静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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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说,她去看阿凡达,票买在了第三排,她的朋友晕得想吐,只好闭上眼,在电影院里睡了两个小时。
她身边坐了一对儿,三十多岁的,男的啃着个汉堡包,气味浓重。电影演到杰克他俩在圣母树下拥吻时,那一对儿也开始拥吻……不料两秒钟之后就开始拆迁了,男人大骂一声:糙!
据说,电影里圣母树那段还有一小段嗨嗨的镜头,因为“低俗”被剪了(长成蓝皮肤的也不行啊……),估计那一对儿本来是想同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