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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户外探险》杂志“转山”专题撰写的仙乃日转山

仙乃日

仙乃日


缘起

2005年5月,我第一次来亚丁,那也是我第一次上高原。从稻城包的小车过了仁村,走在曲曲折折的山路上,同行的四个伙伴加上我,跟着司机仲雍泽仁——一个年轻的藏族小伙——学唱祝酒歌。正自热闹,仲雍泽仁不唱了,把帽子摘下来放在方向盘前面。我猜大概要过一处圣迹了,往前看,山路转弯处有一座普通的白塔,车叮叮咣咣地颠到白塔跟前时,一车人都安静下来了。前方空旷的视野里,蓦然出现了一座顶天立地的大雪山,有头有肩,姿态自在庄严,像一尊端坐的大佛俯视着我们。这就是仙乃日,稻城三怙主雪山之一的观音菩萨。

我们望着雪山,目瞪口呆地下了车,不管是已经皈依佛法的,还是尚未皈依的,全都两腿一软,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长头。唐朝时有印度僧人诺讵罗,在雁荡山大龙湫观瀑坐化,在看到仙乃日之前,我从未理解过那种非凡的心境。

一晃三四年过去了,这几年里,我自认为在学佛,跑了高原藏地很多地方去见去拜,再也没有来过亚丁。直到2008年底,我的好友将灿问我,明年去哪儿?我说,我可不想再像这几年似的,每次一去就是好几个地方,整天忙着赶路,弄得心里乱糟糟的,我想只去一个地方,静下心来呆几天,去了就回。他一听大为同意,我们商量的结果,就是回到第一次上高原时的圣地亚丁来。这次我们不做普通的游客,我们要来转山。

这一转就停不下来了,我们随即发愿,至少要转三次。2009年10月、2010年6月、2012年5月,我们完成了三次转山。如果要问我为什么总想来,我不说“因为山在那里!”这个理由太抽象了。从我自己的感受来说,仙乃日及三怙主雪山是一个绝佳的涤荡心灵之地。人在城市里混久了,胸中俗尘五斗,满腹是是非非。而在这雪山下的草甸上,头顶着苍茫碧空,白云随风疾驰,有时它们提着雨幡,仿佛拖曳着长裙的天女。入夜,银河和繁星能在地上照出人影来,在这离天最近的地方,仰观宇宙升落呼吸,听着山谷里的松籁,心里就找到了“总算做了一次闲人”的感觉。这种闲,不是空虚,不是失落,而是获得了勇气和能力去旁观自己的生活,像个闲人一样,旁观自己在尘世里撒泼打滚,最后看得笑出声来。

《户外探险》杂志转山专题封面

《户外探险》杂志
2013.09 总第140期
转山专题封面


计划和出发

所有的转山前准备:路线研究、食品、户外装备、日程计划,等等,重要性都不如一个死党。转山时,我需要这样一个朋友:如果我掉沟里去、扭伤了脚,根本走不下去了,他会把我弄到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把食物、保暖衣服和哨子留给我,标记好地点,然后一路飞奔去求援,最后还会领着大队人马跑回来找我。反过来说,我对他也会如此。将灿就是这么一个可靠的死党,三次转山都是我们俩一道,虽然并无意外来考验这份信任,但心里的踏实感相当于买了份性价比不错的保险,让转山时的脚步轻快许多。

第一次来转山时,必然得事先做路线预研。到网上搜了一下,大家的攻略和游记千奇百怪,不敢轻信,怕成为“转山驴友失踪一周,当地正在全力搜救”的主角,只有自己动手做地图。2009年时,谷歌地图数据还不够详尽,无人山区的卫星图相当模糊,花很久才找到三怙主雪山。找到之后,切换到等高线模式,沿着最低海拔的连线,画了一条转山线路图,标上了每个转弯的经纬度。事后证明,这张地图画得相当成功,只有一处较大的失误,几乎把自己带进了地狱谷,往云南方向去了。

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2011年10月,将灿和我凌晨一点出发,走五个半小时的夜路去一个特殊的角度拍央迈勇的日出,拍摄大获成功。回到客栈门口,我却踩到暗冰,摔了个大马趴,什么都还没想到,脸就贴地上了。膝盖在冰上磕伤,只好放弃转山,改为到洛绒牛场晒太阳。

从北京到亚丁需要三天。每次都是星期五下班直接奔机场,乘晚上九点的航班到成都,睡三四个小时,早晨乘长途班车到康定,那几年泸定在修水电站,路况差劲,到康定时常常是下午或黄昏了。住一宿等次日早晨六点的班车,翻六座大山到稻城歇一夜,天亮再拼小车去亚丁。来回这么一算,你就知道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路上了,这是很无奈的事,为此,每次我都提前半年请好假,不给老板拒绝批准的理由。

今年,稻城机场竣工了,以后从北京到亚丁的时间也许可以压缩到一天半或更短。我对这一点不知是喜是忧,交通确实是方便了,但游客量必然大增,亚丁会不会变得像丽江那样?爱山的人们,还能不能从旅行社手里抢下几张床来睡?五星级宾馆会不会开到洛绒牛场核心景区里去?“消失的地平线”会不会成为谶语?

有时候,我又咬着指头安慰自己:没事的,飞机虽然很快,可在稻城海子山机场一开舱门,相当于把游客们从平地直接拎上四千米的高原,他们立刻会头痛缺氧,嘴唇青紫地买机票逃回去的,留下我们这些没有高原反应的老驴们,步履轻快地背包走到机场门口,戴上墨镜,酷酷地喊:“亚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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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玛邓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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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拉雪山转山路线计划

雅拉雪山转山路线计划

雅拉雪山转山路线计划

地图及各点海拔高度由Google Earth获得。全程约25公里。假设转山路线是顺时针,则绿色路线表示相对平缓或下坡,黄色或橙色表示上坡,颜色越红,上坡难度越大。雅拉雪山的经纬度是(30.38, 101.71)。

仙乃日转山

仙乃日转山地图(点击有大图)

仙乃日转山地图(点击有大图)

这张立体转山地图是在Google Earth的基础上绘制的,标记了沿途各点的时间。黄色/橙色/红色的时间点表明,要到达这里需要耗费相当的体力,颜色越红,越是吃力。转山路线为绿色,表明此处是下坡。橙色或红色表明是上坡,颜色越红,越是陡峭。以上颜色假设,转山者是顺时针转绕仙乃日圣山的。三怙主雪山的经纬度是(28.38, 100.37)。

清晨6:20从龙同坝出发,此时天色已亮,7:15到达冲古寺。在大玛尼堆前供罢护法,向洛绒牛场进发。

8:35,经过神水门后,道路两侧的山崖缓缓打开,雪色晶莹的央迈勇,仿佛是一瞬间出现在天边。七年前,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突然闯入人们的眼帘,刹那之间,夺走你所有准备好的赞美之辞,只留下你脸上的两行热泪。

央迈勇乍现眼前

9:20走到了洛绒牛场,早晨防寒的羽绒服已经被汗湿透,外罩冲锋衣的内侧也结满了汗水。在栈道上借用炽烈的阳光晒晒衣服,顺便吃吃早点。

晒衣服

9:40接着出发,经过牛场的木屋时,拐进一户人家讨水喝,顺便把水壶续满。临走时想给女主人一些钱,被她笑着拒了,说水来得好容易的,要什么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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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乃日神山和北京地铁二号线的等比例尺套图

我发现仙乃日神山和北京地铁二号线大小相若,地铁二号线可以把仙乃日的转山路线装进去,吃个八分饱。二号线全长23公里,但考虑到山路的曲折程度,我估计转山路线要长一些。

为转山准备行李

套碗、炉头、压缩饼干、墨镜、洗漱用品、指甲剪、冲锋衣、裤、抓绒衣、裤、快干衣一件、袜子若干、T恤若干、内裤若干、遮阳帽、筒巾、USB充电器线、防滑鞋垫、黑手套、GPS、手机及充电器、相机及充电器、身份证、工行卡、现金、三脚架、存储卡、相机备用电池。

仙乃日转山小记

2009年10月4日,藏历八月十五,和驴友曲吉将灿一起转亚丁的仙乃日雪山。从Google Map上看,全程约20公里,包含中间走错的一个半小时,全程耗时十个半小时。

转山之前做功课时,发现网上的信息舛错百出,有的自相矛盾。如果拿来做转山用,或许会出人命。我这里给出的信息包括:精确到小数点后第四位(11米)的经纬度,精确到20米的海拔,及到达各重要景点和定位点的准确时间和路面状况,供后来者合理分配体力使用。博文结尾有对本次转山的总结,经验教训,必需品一览。

我把转山地图生贴在这里,看官也可以点击此链接浏览Google Map。

06:00,从亚丁村口的马站出发,徒步半小时到达冲古寺电瓶车站。由于昨天已经徒步走到过洛绒牛场,今天这段路就交给电瓶车代劳了。

07:25,从洛绒牛场出发了。先越过洛绒牛场的小溪到达北岸(即靠近仙乃日方向的一侧),沿着溪水向上游走,道路很清晰,因为许多游客会乘马到牛奶海和五色海,地上有许多马蹄印迹。这一段道路海拔较低,树木较多,山路曲折,以乱石为主,间杂着小溪和小泥滩。

定位信息:08:00,北纬28.3515,东经100.3679,海拔4250m。此处附近有一小泥滩,宽十米,只能徒步踏过。穿低帮鞋的旅友,到这里会后悔的。

08:40,趟过一条溪水漫溢的青绿色石滩后,我们到达了五彩经幡飘飞的绿度母(28.3758,100.3595,4400m)。这里的岩石是青绿色的,石质柔软,在后来的山路上,我仔细看了一下这种石头,它简直不是岩石,而是压紧的青泥,用手指就可以撕下一片来。我这里用的动词是“撕”不是“掰”,因为它就是这么软。

09:10,一路超越各路马队后,我们到达了躺卧在央迈勇脚下的牛奶海(俄绒措)。28.3759,100.348,4480m。牛奶海是央迈勇的冰川融化而成的。央迈勇的石质白色,被冰川刻划的细砂铺在牛奶海底,揉成了牛奶海淡绿的色调。

从牛奶海向仙乃日方向望去,是一道高坡。呼哧带喘地爬上这道坡,就看到了仙乃日冰川融成的五色海(单珍措)。28.3785,100.3526,4570m。

很多旅游者,到了这两个海子就掉头回去了。但我们还得转山,就得接着走下去。下一个路标是仙乃日和央迈勇之间的垭口。到达这个垭口有两条线路,一是从牛奶海畔出发,走一个慢坡。二是从五色海沿着等高线走。两条路都很清晰,既然我们已经看过了牛奶海,就不用再下去了,我们走的是仙乃日伸向央迈勇的山梁侧面的4600m等高线。这段路以草甸开始,以圆角脑袋大乱石为主干,以草甸结束。再加上是条等高线,还是很好走的。

定位信息:10:20,28.3773,100.3445,4600m。走到10:40,奇饿,两个人都是手抖脚抖,心里发慌,于是坐下各吃压缩饼干一快。

11:00,到达仙乃日和央迈勇之间的垭口(以下简称仙央垭口)。这里地势平缓,有经幡阵一座。28.3663,100.3368,4630m。

记录到达牛奶海的时间是09:10,五色海的时间是09:45,到达仙央垭口的时间是11:00,这并不是说,牛奶海到五色海需要走35分钟,五色海到仙央垭口需要走一个多小时,而是这一段风景太美了,拍照花了很多时间。

到了仙央垭口后,要向右方急转,折而向北。否则就一路直奔云南迪庆了。向北这一段,要一直下坡到4200米的地狱谷附近。头半段是石砾路,中间一段是缓和的草甸,后半段行走在深谷边缘,左侧是地狱谷入口的溪流和小瀑布。沿途的冰川融水都可以接来喝。下面的图片是从即将进入深谷边缘的小路时所拍,照片中间的溪水即将流向幽深的地狱谷,变成急流瀑布,而转山的小路则在阳光山坡上,在图片的右侧向远处延伸。

定位信息:11:30,28.3724,100.3309,4580m。
定位信息:12:00,28.3817,100.3257,4480m。左侧有一个碧绿的海子:热松措。

13:00,走到一处用白色石块垒成的牛棚。经纬度是28.3975,100.3163,海拔4320m。这里岔路较多,由于预备功课时得到的错误信息,以为转山需要下到3750m处的地狱谷口溪水边,所以找到向下走的一条路还挺高兴的,当看到沿途的牛粪时更加高兴,一路小跑,13:30到了地狱谷的溪边,在棚屋边遇到一位老乡。他问我们到哪里,一听说是转山的,忙说我们走错了,应该是从白色牛棚那里找一条往上走的路才对。

听到这个信息十分崩溃,因为刚才下来的那条牛粪路相当曲折,而且既然我们跑下来的速度十分快,就说明退回去的上坡会很累。两个人嘟嘟囔囔的,又花了45分钟跑回白色牛棚。晒了五分钟太阳,鼓足勇气,14:30,找到了正确的转山道路(28.3978,100.3163),刚才的心慌这时发作,又饿了,再吃压缩饼干一块,继续赶路。

沿着等高线走了半小时,15:00,到达一处较明显的拐角,位置是28.4034,100.312。这是转山路线的最西端,汇成地狱谷的两条古冰川的汇合口。从这里开始,行军方向从北偏西折向北偏东,从下坡改为上坡。但总体来说,我们走的依然是仙乃日的西坡。下一个路标是整个转山路线的最高点,海拔4670的松都垭口(有攻略称之为鬼门关垭口,待考)。

西坡给人的印象是视野宽阔,阳光炽烈,低处灌木茂密,高处乱石嶙峋,山崖下沙漏状石堆随处可见,冰川痕迹浓厚。以下为西坡两景。前面一张海拔较低,植被还相当盛。后面一张就只剩石头了。


定位信息:15:30,到达28.4112,100.3181,4450m。这里是个宽阔平地上的土岗子,疑似牧民的据点之一。

顺着西坡向松都垭口行进时,团团白雾从地狱谷升起,无声无息地从我们身后掩了过来。这完全是个坏消息,它会让我们迷路!所幸雾气一直没有形成连续的遮障,只是时而把我们包围,时不时还能显露出远处山峦的轮廓。但我们自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我极目四顾,在一片乱石的广阔背景下发现了一条细小的红线,那是一道经幡。在走向这个路标的过程中,除了时时抬头校正路线外,还要依赖前人随手丢弃的各色垃圾:糖纸、豆腐干袋子、啤酒瓶盖、饮料拉环等等。此时,我们对在神山乱丢垃圾的人怀着很复杂的心情。

这段路以土和草甸为主,到后来植被和土色渐隐,倾斜纹理的嶙峋岩石裸露出来,落脚处都是斜斜的逐层剥离的石桌面。16:00,终于走到了那道经幡(28.417,100.321,4600m),并顺利地找到了直线距离200米外的松都垭口的经幡阵。这200米相当陡,沿着之字前进,花了十五分钟。16:16,翻过了松都垭口,转山全程最高点(28.4187,100.3209,4670m)。

刚刚过垭口,就变了天。雪粒子哗啦哗啦地撒了下来,紫色的闪电跳着眩目的舞蹈,炸雷在头顶上轰轰作响。为了不成为局部最高点,我们在落满雪粒的草甸上卧倒,静候雷电过境。

16:40,雷声渐远,霰变成了雨,我们起身继续走路。由于最高点已过,剩下的路全是下坡,再加上刚从雷区出来,心里慌慌的,行进速度很快。这段路是仙乃日的北边山谷,空气阴湿,草木葱茏,道路以土质为主,雨天比较泥泞,但还算坚实。雨天走路时需小心裸露在外的树根,十分滑。

17:00,遇到了另一处营地(28.422,100.3392,4380m),没有歇脚,只补了一下水,接着向山下狂奔。

17:30,突然看到了红色的栈道,和一片绿色的湖水。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大功告成了!那是卓玛拉措,珍珠海(28.4244,100.3525,4150m),我们回来了。

总结如下。

整个转山在我的记忆里分四节:从洛绒牛场到五色海是第一节,道路上坡、灌木、泥石为主,耗时2:20。五色海到地狱谷瀑布是第二节,道路下坡、石砾草甸、石砾为主,耗时3:00。地狱谷瀑布到松都垭口是第三节,道路上坡、灌木草甸、石板为主,耗时2:00。松都垭口到卓玛拉措是第四节,道路完全下坡,林木、泥石为主,耗时1:45。最累的是第一节中段和第三节后半程。为了给看官一个比较参考点,本人办公室男,身高一米七零,有不明显游泳圈,吸肚子可暂时隐去。

不可别出蹊径,逆时针转山,信奉苯波者除外。尊重当地习俗是很重要的。转山时最好不要携带肉类食物,仙乃日在藏文里是“观自在菩萨”的意思,如果你不尊敬他,何必要转山呢。如果你尊敬他,何必要携带杀业呢。如果出于体质需要,必须食用高蛋白质食品,牛肉干和鸡蛋还可以,千万不要带鱼虾等水产品,藏区忌讳。不需要带太多吃的,但是要效率够高。每人可以带四块压缩饼干,两块够吃一天,两块应急或支援用。不需要带太多水,沿途到处有水。但要注意补盐,防止抽筋。我带的是宝矿力水特两瓶。

挑一个好天气出发很重要。证据:当我们在小雨中到达卓玛拉措前十分钟,雨水已经汇集起来,顺着山路和我们一道下山,某些路段出现了长两米,深十厘米以上的积水。如果是大雨呢?不要和大自然拼命,这是必败无疑的事情: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死了只会化作它的一部分。要小心雷击,一旦遇到雷电天气,要及时躺下或坐下,避免成为局域最高点。

轻装前进,不需要带帐篷,免得被它累死。防风防寒服需要穿着,一双防水的登山鞋对踩泥趟水很有用。头灯、哨子、打火机等防夜物品必须带(虽然最后我没用到)。GPS或指南针是必需的。可带薄膜雨衣一件,绝不可带伞。算上食物饮水等物,一个都市休闲包即可容下。

如果超过三个人,且行动松散,最好有对讲机。过了电瓶车的活动范围是没有移动信号的。

即使不带相机,也要带上眼睛。转山路上遇到一些从云南方向穿越过来的驴友。背着巨大的登山包,撑着专业登山杖,埋着头,一步一步,很专业地走上来,气喘如牛,十分拉风。可他们为什么不抬头看景呢?我深替他们惋惜,如果这算是挑战自我的话,我背着包,撑着登山杖爬十次京广大厦也可以做到。

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特别是在仙乃日西坡,左侧山路相当陡峭。虽然不会直摔到谷底,但是此地以斜出地面的石板石棱为主,植被针刺也很锋利,容易造成划伤。

最后,一个好驴友是必需的。

风马

瓦西扎噶山顶上的风马

瓦西扎噶山顶上的风马

这次爬上大神山顶来,感觉没有什么风,可是当我们一边大声地喊出心中的愿望,一边抛撒风马旗时,成千上万的风马旗却如同烈火上的青烟一般,轰轰地直冲云霄去了。

旺姆要下山回道孚去,铄铄和小武一合计,决定送她到山脚下,顺便大转山一次(按:从学院到山顶、再沿山阴下到山脚算半程,从山脚沿山阳爬到学院算另外半程)。 由于这个决定是在山顶上临时做出的,就注定了这次大转山的能量完全来自早晨的几根咸萝卜干和两碗稀饭。 从山顶下到山脚花了两个半小时,除了膝盖撞得有点隐隐作痛以外,还不觉得如何辛苦。 而上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首先遇到的就是长达两小时的之字形陡坡,直接把我们提升到学院觉母经堂的海拔上来。 又沿着一道慢坡走一个小时,方望见经堂。再沿着一道陡坡爬了半个小时,总算是到达了终点。 幸好一路上有达吉帮着找到途中的水源,还帮着我们背照相机包,否则恐怕当场就挂了。

再见!大神山

瓦西扎噶的晨雾

瓦西扎噶的晨雾

早晨七点拜别了上师仁波切,和铄铄和小武一道下山。所谓下山,其实是先上后下:沿着转山道先从南侧的半山腰登到山顶,再从山北侧下来,绕山半周,到山脚下的鲜水河畔。这样,连同上山时走的小半圈,就完成了一次大转山。

俄朱、慈美、奇宏和塔辛与我们同行。我们先爬到山顶结系经幡,把昨天僧众们赠给我们的哈达转献给大神山,再沿着山阴的转山道向河边走。山的背阳一面和山南大为不同,大树林立,挂满了树胡子和藤蔓,雾气在森林中飘来飘去。

大神山山顶的经幡

大神山山顶的经幡

奇宏心情甚好,光脚丫穿着双解放鞋,在前面拐啊拐地走,偶尔滑一跤,放开稚嫩的童声嘎嘎嘎地笑。快走到山脚的时候,他开始唱歌了,唱的是“鞋儿破,帽儿破”,于是山谷里四处回荡着奶声奶气的“南无阿弥陀佛!”

到了道孚,住在前县长开的一家家庭旅馆里。房间十分大,而且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一个房间可以住四个人,高峻和才嘎住在外面的暖阁里。

看天色尚早,大家决定去大白塔和灵雀寺转转。才嘎骑着高峻的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在前面引路。看着他的背影,我不无困惑地想着,等会儿到了大白塔下的时候,他骑着自行车,怎么转经筒呢?事态的发展证明我的疑虑是合理的,他确实转不了那一百零八个一人多高的大经筒,只能蹬着自行车在转经道里逛悠。

当铄铄、小武和我沿着转经道气喘吁吁地走完三圈时,才嘎已经没影了。我们想,估计他是等不及我们,直接跑回旅馆了,于是打车去灵雀寺。上得车来才发现,这辆出租车的司机是两个人: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坐在老爸的两腿之间,掌管方向盘,由老爸负责脚下的油门刹车离合器。如果你开过车,就会知道这有多么难。打方向盘的人必须精确地感觉车速,才能决定打轮的角度;而踩油门的人也必须十分清楚车转弯的角度,两人还得在极端的时间内及时互相反馈、做出调整。然而,这对父子俩的配合相当娴熟默契,把车顺顺当当地开在了灵雀寺的路口,毫不在乎那里还有个公安局。

从灵雀寺出来时天已黑了。我们仨回到旅馆时,却发现高峻和才嘎全都不在,联通在道孚没有信号,也联系不上他们。我们商量一通,决定先去吃火锅。

车开到离火锅店几十米的地方,左边的车灯下忽然闪过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喇嘛,当时想也没想,就喊了一声“才嘎!” 结果果然是他。我们就问他,高峻呢?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他身后了,车里探出一个脑袋,是高峻的。

原来才嘎骑着自行车一路乱逛,看见一个电话亭就停下来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高峻左等右等不见一个人回来,就决定打车出去找。道孚是个小县城,怎么开也就是个三块钱的起步价,这一通找竟然花了他十二块银子。高峻还汇报说,他打的那辆车,开车是爷儿俩——这么说来,全道孚只有一辆出租车啊。

吃完火锅,给才嘎上了第一堂口语课:结帐时,我们让才嘎喊服务员过来,他扭捏了半天,不肯去,说不知道怎么喊。我就说,是这样的,跟我来。于是我们打开包间门,一瞧,服务员们都在大厅里看电视呢。我就运足丹田气,打开头腔,把一声“小妹儿!”笔直地掷到了大厅那头的人堆儿里,整个大厅轰轰作响。

只见服务员们齐刷刷回过头来,异口同声地山呼道:“嗨!!!”
“结帐!”
“好!!!”

回头再看才嘎的小脸儿,对俺的崇拜之情,那真是溢于言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