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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公主是哪位度母的化身?

一直在中文网站上看到:藏胞认为,文成公主是绿度母化身,尺尊公主是白度母化身。查看松赞干布左衽服装时,忽然想认真核实一下这个认知。

查询英文站点的结果,白绿相反:尺尊公主绿,文成公主白。

英文维基上的尺尊公主词条

注重考据的英文维基百科也没有指明这个说法的来源。藏文资料搜不到,看不懂(这是主要原因!),还是从图片中寻找线索吧。

曾在2011年国博唐卡展上拍到《释迦牟尼佛迎请入藏图》唐卡,左上角颂子出现了“文成公主”字样,右上方云气(从公主手中宝瓶所生)所托主尊则是白度母。​

释迦牟尼迎请入藏图

《佛陀迎请入藏图》左上方偈颂

公主头顶云气里的白度母

所以,多数中文网站上的内容(很多是互相抄袭)说反了?

为了更好地核实右边所坐公主是文成而非尺尊,再多看一些细节。​

公主和松赞干布相对而坐,她座下的官员身着汉式服装。虽然官帽长帽翅是宋朝样式的,也不该有帽正,还不伦不类地挂了一串佛珠,还是能看出浓郁的汉式气息。和左侧(松赞干布一侧)群众的白头巾对比,汉族气息更浓郁。

左侧藏式和右侧汉式服装的对比

更有说服力的一个细节是公主座侧的珊瑚树瓷瓶,上面是八仙纹样。来自尼泊尔的尺尊公主一定不会有这样的瓷瓶。但我必须要说:八仙纹样出现在珊瑚树瓶上,跟公主座下的宋式官帽一样,也是个时空交错的bug——如同《封神榜》里的姜后泣而言曰:“古人云:‘粉骨碎身俱不惧,只留清白在人间。’”

公主座侧瓷瓶上的八仙纹样

所以,画面中的这位公主,从形象到文字说明,都可以确认是文成公主。其头顶云气里的形象说明,至少作画者认为白度母​是文成公主的本尊。

​自己的功课做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拿起电话,直接​打给藏族朋友了。他说:甲姆萨(文成公主的藏文称呼)是白度母,巴姆萨(尺尊公主的藏文称呼)是绿度母。

顺便说说,唐卡中的文成公主,也是入乡随俗的左衽呢。

金刚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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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吉将灿说,最近他遇到一个去学院朝拜的波兰人。两人聊天时,波兰人说,他在欧洲所了解的藏传佛教不是喇荣这样的。欧洲那边以为,藏传佛教允许(甚至鼓励)吃肉,而他来到学院后,发现全山出家人吃素,不禁大为震惊。还有其它种种见解的差异,不再赘述。

我不禁想起宗萨仁波切在《佛教的见地与修道》书中那段痛心疾首的话:

如果你能公正地研读金刚乘典籍,就能了解到它们和佛法基本教义一点也不冲突。有些学者认为金刚乘不是佛法,而一再地否认金刚乘,但是他们一直都无法证明自己的观点;持相反立场的许多学者,则认为金刚乘是佛法的究竟教授。

然而,这些日子以来,金刚乘不再被当做须要躲避的教法,反而变成新潮而入流的东西了。欧美国家很流行修金刚乘,因为人们误认为金刚乘允许透过放浪的行为与情绪的满足就能成佛。虽然金刚乘被认为是善巧法门的一个原因,就是金刚乘配合人们的烦恼;但是因为某个法门符合自己的情绪就以它为道,可能是个完全的错误。金刚乘配合人们的烦恼,也不等于给你一张执照,让你放纵情绪、胡乱作为。今天人们修习金刚乘的动机,就很像有个人做了丢脸的事,寻找另一个具有相同罪恶秘密的人,然后两者都可以松一口气地想着:“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同样地,人们经常把金刚乘误用来确认他们已做或想做的事是对的——这是彻头彻尾的错误。

大众文化似乎已经接受了金刚乘,或者至少接受了它本身对于金刚乘的扭曲看法。多少世纪以来,金刚乘教法都是伟大金刚大师们紧紧守护的秘密,这些大师几乎都是以一对一的方式,把教法传给那些能够了解又能以它利益众生的弟子。今天,同样的金刚乘教法,却几乎在任何书店里都能找得到;而很讽刺的是,它们常被归为新时代一类的书。把金刚乘的教法商品化,并广为宣传,这实在是佛教历史中不可思议的悲惨状况。

近年来金刚乘的复兴和大发扬,是真的吗?好的吗?这非常有问题。在西方国家里,似乎主要把金刚乘用来核准烦恼和由烦恼衍生的一切行动;在东方国家,人们则把金刚乘当成可以魔术式地调整轮回、让他们满意的一种方法,持诵真言是为了致富、有权力、长寿与生意兴隆。许多这种商人以欺骗别人达到成功,间接上,金刚乘的修行被用来骗人——这种动机可以从灌顶、真言、手印和其他事物的渴望中看到端倪。这种对金刚乘教法肤浅而迷信的滥用,是一种对世俗权力与立即的满足渴望,而非企望成佛的征象。在这些以及其他谬误中,金刚乘正走向毁灭。

“四面佛”

泰国“四面佛”坛

泰国“四面佛”坛


最近,在微博里和朋友聊到她老妈想去泰国拜“四面佛”的话题,中间歪了楼,话题成了“学佛人能不能拜梵天”。

这个话题牵涉面比较多,微博一百四十个字说不完,写篇博客陈述一下。

首先是“四面佛”的身份:“四面佛”是汉语世界里对泰国寺院里常见的一类造像的称呼。这类造像一身四面八臂,四面朝向四方,手中各执法器,通常在寺院空地上,露天而坐,或在一座亭子里。

泰语对此造像的称呼,发音是Phra Phrom(对应梵语发音Vara Brahma),也就是说,这是梵天,印度教里的创世者、或佛教里的大护法。泰国是上座部佛教国家(修行大乘者称之为小乘),故在此可仅取其佛教护法的身份。

造像特征:东南西北四个面孔、以及手中的法器:令旗、经书、海螺、轮、权杖、水壶、念珠,也和佛教造像里的梵天相符。

有的“四面佛”被造成“五面”,除了多出顶上一个头外,其它特征和“四面佛”相同。这和印度教中的梵天最初五头、后来被湿婆(佛教称大自在天)砍掉一头的传说相符。

泰国曾经有广泛的梵天崇拜,后来又对因陀罗(佛教称帝释天、憍尸迦、或释提桓因)感兴趣,把梵天冷落了七百年。现在在泰国流行的梵天崇拜,其实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因修建爱侣湾酒店而偶然触发的复兴余波。

以上四段是为了说明,“四面佛”确确实实就是梵天,他坐在院子而非大殿里,也符合他的身份:他是佛教护法而非主尊。“四面佛”是一种没文化的表达方式:看着金灿灿的像尊佛,有四张脸,不认得是谁,就叫四面佛吧。(一定是没文化的香港人先这么叫的)

明确了“四面佛”身份后,再说说他在佛教里的位置。

有人说梵天是外道(相对于佛教而言),证据是高僧们说过不能拜“四面佛”;还说“四面佛”接受酒色供养,不像佛教护法应有的修养。

关于高僧们说过不能拜“四面佛”的话题,留待一会儿讨论。先说说佛法里关于梵天的事迹,来消除大家对他的歧视。

梵天是天道色界初禅天的统领者。世界每次成住坏空,都是他出世后才有了欲界众生(天道的欲界和其余五道),所以他误认为众生都是他的子女,故而对大家十分慈悲,有求必应,恶人求也应。

关于这点,著名的公案是印度教的传说:毗湿奴的仆人堕落后化为恶魔金床,向梵天祈求,让他不被人杀,不被兽杀;白天不可杀,夜晚不可杀;天上不可杀,地上不可杀;屋内不可杀,户外不可杀;兵器不可杀,拳脚不可杀。梵天还真的满足了他的愿望,于是他战无不胜,很快地把世界快祸害光了。梵天对金床的祝福让毗湿奴大伤脑筋,最后化身人狮,在黄昏时分,骑在门槛上,把金床置于膝上,剖开他的肚皮扯出肠子来,总算把金床勒死了,也没违反梵天答允的那些条款。

毗湿奴化身人狮杀死金床

毗湿奴化身人狮杀死金床

说远了,把话题拽回来,这个例子是为了说梵天有求必应而非助纣为虐,他的四个面孔在佛教里有慈悲喜舍的寓意,并非是个恶神。

梵天迎接过释迦牟尼的诞生。描绘佛陀降生的唐卡里,梵天是跪着迎接悉达多太子来到人世的。当佛陀证悟后,头七天觉得佛法太深,跟众生没什么可说的。还是梵天第一个来劝请佛陀说法的:众生虽然愚迷,但一定还是有能听得懂的希望。佛说:那好吧。

所以梵天虽然也在轮回里,却对众生有大恩德,绝非邪恶之辈。

 
不过,相对于佛菩萨的境界,梵天就真的是不折不扣的众生。他的形象常常很狼狈地出现在忿怒尊的唐卡或造像里,匍匐在大威德金刚或喜金刚脚下;或者四个脑袋被砍下来、拎在大威德金刚和胜乐金刚手里。要了解这些是佛法里表达去除执著的符号,并不是佛菩萨喜欢杀生、杀就先杀大梵天的意思。

关于“酒色供养”:首先得弄清主语,是有些人酒色供养梵天(传说狄波拉在“四面佛”前跳裸舞),而非梵天接受酒色供养。梵天是色界中天人(此色非彼色,色界之色指的是物质),没有感受酒色的器官(有这些器官的是欲界众生),因此没有接受酒色供养的可能。拿中国南方一些地方拿鱼虾来供养佛像类比,是同理的。并非佛菩萨接受鱼虾供养,而是愚夫愚妇拿鱼虾供养佛菩萨,不能因愚夫愚妇的行为认定佛菩萨是邪魔外道。

《八圣吉祥颂》里,依次提到如来、菩萨、供养天女之后,轮到护法了,第一句就是“苍巴钦波得炯这美沃”。这里苍巴钦波就是大梵天,他排名八大世间护法的首位,比四天王还要靠前。

以上这些段落说明:梵天是一位众生,也是正经八百的佛教护法,我们称之为“世间护法”。

下面说说对于世间护法如梵天,佛弟子是否应该礼敬、如何礼敬的话题。

梵天只是比人类高富帅一些而已,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位轮回中的众生。《佛子行三十七颂》里说:“己尚缚于轮回狱,世间天神能救谁?”说的就是梵天这类天神,面对轮回,自顾不暇,何遑救度众生。梵天只是我们的狱霸,跟他搞好关系可以少挨打,但他没法给大家办减刑假释特赦。

因此佛弟子对梵天该当尊敬,却不可崇拜。见到“四面佛”,合十问讯足矣,犯不着磕头。

不过,真要磕头了,如果发心合理,也不用太内疚。举例:《八圣吉祥颂》里护法那段的最后一句“杰定炯瓦嘉拉香擦洛”意即“世间八大护法我敬礼”,和前面的佛、菩萨、供养天女们的待遇一样一样的。你心里明白他是世间护法,以道一声“辛苦了!谢谢你对佛法的护持!”的感恩之心磕个头,和皈依戒应无冲突。只有你身为佛弟子、却以为梵天和佛菩萨是一回事时,问题可能才比较严重。

对于尚未皈依的人们,例如起初话题里的老人,我想就应该更宽厚些。她们既然未受过皈依戒,也就不会有犯皈依戒过失。另外,梵天又不是坏蛋,拜他虽不能解脱,却也不至于下堕。“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佛弟子们看待芸芸众生,应该更慈悲善巧一些。不鼓励她们拜就是了,她们非要拜也不用急赤白脸的。

要理解高僧说“不要拜梵天”的语境。高僧说这话时,听众都是佛弟子,他当然是以对佛弟子的口气来说的。佛弟子要用高僧的教诲引以自律,而不要转过头来对场外观众说:“听见没?说你们呢!”站在众生的角度怀柔世界,是菩萨应具的法眼。

宽恕

复旦大学投毒案受害者黄洋的母亲 图片来自网络

复旦大学投毒案受害者黄洋的母亲
图片来自网络

有感于复旦学生写信给上海高院,为投毒者林森浩求情免于死罪一事,我想起《阅微草堂笔记》卷九的这样一则:

余某者,老于幕府,司刑名四十余年。后卧病濒危,灯前月下,恍惚似有鬼为厉者。余某慨然曰:“吾存心忠厚,誓不敢妄杀一人,此鬼胡为乎来耶?”夜梦数人浴血立,曰:“君知刻酷之积怨,不知忠厚亦能积怨也。夫茕茕孱弱,惨被人戕,就死之时,楚毒万状,孤魂饮泣,衔恨九泉,惟望强暴就诛,一申积愤。而君但见生者之可悯,不见死者之可悲,刀笔舞文,曲相开脱。遂使凶残漏网,白骨沈冤。君试设身处地:如君无罪无辜,受人屠割,魂魄有知,旁观谳是狱者改重伤为轻,改多伤为少,改理曲为理知,改有心为无心,使君切齿之仇,纵容脱械,仍纵横于人世,君感乎怨乎?不是之思,而诩诩以纵恶为阴功。彼枉死者,不仇君而仇谁乎?”余某惶怖而寤,以所梦备告其子,回手自挝曰:“吾所见左矣!吾所见左矣!”就枕未安而殁。

复旦学生寄至上海高院的《声明书》

复旦学生寄至上海高院的《声明书》

这里我着重标了两句。纪昀原文中的“就死之时,楚毒万状”,基本上精准描述黄洋最后的日子。而“但见生者之可悯,不见死者之可悲”,也殆与写信请愿的复旦学生相类。

鲁迅的遗嘱共有七条,最后一条是万勿接近“损着别人的牙眼,却反对报复,主张宽容的人。”

“宽恕”当然高尚,但须受害者或苦主亲自宽恕,方为有效。世上所有主张慈悲宽容的宗教,也只有可代他人忏悔的法门,未闻凡人可代为宽恕的。

 

 

你为什么吃素?

央迈勇日出

你为什么吃素?

如果这句话来自你的家人或亲密朋友,他们是担心你营养不良,请感谢他们。

在别的多数语境下,这句话不是简单的疑问句,这是进攻前的冲锋号。

尊重你的人是不会问这个问题的。

问你话的人并非认真地想知道答案,他们只是看你与众不同,想打量打量你。

你可以轻描淡写地说“医生说我有痛风前兆,严禁吃肉”,大家立刻就会笑逐颜开,表示充分理解。

而如果你涉及到精神层面的东西,比如“不杀生”,大家就开始反感了,必须让你窘一下。

他们有很多得心应手的辩论工具。

宠物和肉畜没有明确界线,每回玉林狗肉节,面对“你保护猫狗,为啥吃猪牛羊?”吃肉的都节节败退。

动物和植物都有生物的共性,所以“你吃植物不也是杀生吗?”连吃素的也张口结舌。

你心里明白“杀生”的“生”和生物学的“生命”是不同的概念,可你没法三言两语说清楚。

而且他们不想听。

万一他们真听了,也明白了,却挖空心思反驳你,顺便再骂两句,你会后悔还不如不说。

你也没法跟他们说“植物没有对痛苦的感知”。

你又不是植物,怎么知道植物没感知?

最新发现说有些植物有感知哎。

欺负人家没感知,你就吃人家,比吃有感知的还坏。

还好你也是久经沙场了,充分了解他们的思路。

所以你才不会说“不杀生”,你心里的净土,不要让人随意踏。

你也不说看起来高大上的“爱护生命”,这个词的练门是明摆着的。

一旦说“爱护生命”,就什么都不能吃了。

要么忍耻偷生,要么饿死完贞。

你不慌不忙,神定气闲,吐出无懈可击的八个字:

爱护动物,节约植物。

虽然他们猛翻白眼,但整个世界真的清静了。

随想杂谈

主张宽容的人和主张报复的人辩论,一定是主张报复的人在言词上“获胜”,如果他们都笃信自己观点的话,那么主张宽容的人没法做到有一句还一句。好处是最后双方都打心眼里认为自己赢了,皆大欢喜。

有效的拒绝,是正面直接的拒绝,不给对方好奇追问的、或者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礼貌的拒绝,是表示“我能理解你这样推荐的好意”。两个合起来,大约就是这样的句子:“养只猫么?啊,不了,谢谢,我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像你一样喜欢猫。”

多年前曾觉得南方系媒体有内容、敢说,看久了发现(他们触网后更明显),他们跟太阳花区别不大。和北方系媒体相比:北方系睁眼说瞎话,南方系闭眼说梦话。

曾经有小道消息称李敖和柏杨夫人有一腿,李敖回应道:可以怀疑我的道德,但不要怀疑我的审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侧面回应对于这种捕风捉影、越辩越黑的小道消息很有用。而对于(理论上应该)有帐本的慈善基金管理,直接公开帐目就是。当事人应该正面回应,侧面调侃由台下的拥趸来做,才是有效的公关。

抄经快递的包装材料时问多少钱,一个人正要答,老板一扬手,他不说话了,老板说,十块。其实我已经问过前面一家了,那家报四块八,只是不乐意费劲帮我锯成十段而已。我也不想拆穿他了,多出来五块就算锯十段的手工费吧,穷人何苦为难穷人。

我对挑拨离间的人耐受力较高,他们目的明确,表达合理,执行有效。反倒是被挑拨动了的人,尤其是起初还是很不错的朋友的,才是我眼里的烂人。

莫淘垃圾。垃圾一直是垃圾,但自己会臭的。

关于儿童在香港街头嘘嘘被摄像事件

一、父母已经做了能想得到的所有努力,并且使用了尿不湿避免孩子直接尿在大街上,可以理解。
二、之所以说“能想得到的”,是还可以再细想:可以和厕所排队的人商量,或找个更隐蔽的场所。
三、旅行前事先预习一下如何对付港灿,会很有帮助。
四、野鸡网和闾丘露薇是个渣渣。

对人名的偏见有时能影响一个人的阅读领域。我从来不读张爱玲,因为这个名字太丑了。同样,我也基本不看闾丘露薇的言论,也不关注她,除非是别人转的撞到我眼里来,究其原因,好像是她的名字太像卫生巾的商标了。

“求知欲强”和“阅读不耐”同时表现在同一人身上,他够得着的人就成了杯具。

对于科研,最打击的话是“这不对”;对于科普,最打击的话是“听不懂、不爱听”。弄错了工作重点,窝火事件就发生了。

很不喜“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这种句式。如果孩子运动技能生疏,当然可以再给机会,如果是后天的心智不全甚至恶棍就必须严厉对待。至于“如果是你的孩子你还这么说吗”,这种假设型问题本身毫无意义,即使有意义,作为自己的娃,当然希望他板子挨轻些别打残,可这不妨碍对“他做的事很混蛋”的事实认定。

同一段话,我读出来是这个意思,你读出来是那个意思,这很正常。但我说的是“我没读出来你说的那个意思。”这是事实。你说的是“你怎么随便改别人的意思?”这是攻击。如果你邀人来讨论,又不想听不同的声音,以后就别讨论了。

小妹妹和算术

藏区的基础教育还得加强。4个菜,每个15块以下,饭馆小妹妹算出了98。后来又捣了一通计算器才算出51。我们说,只要了一个米饭,减2块吧。她没有从51往下减到49,而是又捣鼓一通计算器,验证了我们早就说好的49。

隐约觉得,她可能认为,一个一个地加出来的结果、和从多算一碗米饭的数上减下来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小妹妹又出奇招了。71块的菜单,少上了一个8块的花生米。我们给她100块的票子,说,63哦。然后,她就找了63块给我们…… 😯 最后她放弃计算了,把零钱摆在桌上,由我们自己拿。

可能,她拿63块过来,就是昨天被吓到了之后,早已放弃计算的结果。

一个司机,7个座的车载我们5个人。我们问:车费多少?他说每人50,又追问我们包车不。我们问包车多少钱呢,他想了好久:400。

还得交代一下语境。那条路上,零活是一定没有的了。我们设法让他知道,70 x 5 < 400,甚至都没进一步期待他明白,5个人乘车比坐满省油。

博物馆摄影系列——安全和礼仪

巴黎·柑橘园·莫奈《睡莲》展厅

巴黎·柑橘园·莫奈《睡莲》展厅

文章所涉内容多为无定论话题,读者必有不同意之处,我喜欢您的不同意。

题图是巴黎柑橘园美术馆的莫奈《睡莲》东厅,我选它作头图,因为觉得它很能扣题。《睡莲》就这样恬静地袒露在大家面前,依地面上那条一尺高的围栏和观众相隔。博物馆无疑对观众表示了极大的信任,而观众们也没有辜负这份信任。博物馆和观众双方,在文物安全和公共空间礼仪这方面,都谨慎地守住了自己的本分,并为对方提供了最大的便利。

我和国家博物馆在微博上的关系,是从“本分和便利”相关的一次吐槽建立起来的。国博翻新重开时,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在佛像和青铜展厅,@曲吉将灿童鞋蹲下来换镜头时,被展厅巡视低喝道:这里不许蹲坐。我们一下子炸毛了,黑暗的展厅里噼噼地响过一阵火星。在展厅里不好争执吵闹,于是到微博上来呛声:且不论“蹲坐”的原因如何,如果不想让观众坐地上,请给观众提供座位!……然后就和国博混熟了,后来和国博的小编童鞋们面基时,我们相逢一笑泯恩仇地:“原来就是你啊……来抱一抱……”

在首都博物馆大厅里跳绳

在首都博物馆大厅里跳绳
摄影:首都博物馆官微

现在,国博重开运行已经两年多了,进步十分快,比如,展厅的休息座位已经十分丰富,指示牌清晰很多,曾经喝斥观众的安保童鞋偶然也会客串讲解了。这时,俺却又深怀忧虑地注意到观众这边萌生的滥用公共空间的现象。国博提供的体面座位,一到中午,就能看到观众们四仰八叉地躺着,打呼的打呼,露点的露点。首都博物馆可以借这块地皮来哭诉一下带着孩子在大厅跳绳的行为

简单地表达厌恶、蔑视、或者一句“素质低”,既不解决问题,又只能造成对抗。我们还是想办法创造交流机会、促进沟通。这个系列的名字是博物馆展厅摄影,所以我就努力不跑题,专说和摄影相关的,而横躺在休息区座位上的、跳绳的、在展厅里吃吃喝喝的“观众”们,还是留给高人治疗吧(@义务讲解员朋朋这篇《讲讲博物馆的参观礼仪》相当全面)。

我理解很多观众不喜博物馆摄影,因此阅读本文也心情抑郁。但这篇文章,不是为了怂恿教唆摄影者触手外探,更多地占有公共资源,而是促请摄影者检视自己的行为,收敛自己的边界,更多地考虑博物馆和他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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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印度人打交道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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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印度人打过几年交道,也去过两次,大体感觉是:他们比中国人更爱面子,更精于把事情做成“政治正确”,更安贫乐贱,更会文过饰非,更没有自我纠错的能力。

在印度,至少在班加罗尔,人们认为“中国制造”是低劣货的代名词,虽然“中国制造”充满了他们的货架。这一点很有趣:欧美的货架上也满眼中国制造,可欧美人觉得质量挺好。这不禁让我怀疑我们的生产商是见人下菜碟,同时迷惑对手,给他们造成中国很落后的虚假印象。

听一听第三方的评论吧。宗萨仁波切(不丹)说:“印度制造”在国际上基本上是低劣货物的代名词,他们做什么都做不好,难得一见的真正的好东西是佛法,而印度人自己又不珍惜。

业务上说do the right thing right. 印度人不在意do the right thing,而更在意最末一个right,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做事一丝不苟,而是说他们会一丝不苟地在意别人怎么看。所以印度人在工作中极重视字据,鸡毛蒜皮的事也要让你用email确认,而他们自己却努力避免留下字据。

当印度人说:“你这个主意挺好,那咱们制定一个流程吧,另外我们需要一些培训。”这句话是这样理解的:“你这个主意挺好”可以忽略,“制定流程”可以解为“咱们一起把项目拖黄”,“需要培训”意指“将来的麻烦都是你的”。

如果你看着一群印度人做事出错率很高,出于同情,给他们做一个自动化的查错工具,那么不要指望他们会接受或感激你,因为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有了这个工具,监工会更加严厉的。”

如果你看到一群印度人陷入困难,出于同情,给他们提供了一些思路,那么一定要当心,他们会立即对外广播,说你对此事知道最多,是解决此事的中坚力量,大家都指着你了。

当中国人和印度人分别被指定做某任务——而他们在电话会议里没听懂要做什么,却习惯性地说了“yes”时,中国人会私下悄悄打听一道开会的人:刚才说的是什么啊?实在打听不出来,就在日后旁敲侧击地搜集线索。印度人则善于立刻组织开会,开大会,把所有参与者全部邀请进来,抛出几个务虚的问题,请大家研究方法制定计划,当大家的开始热烈讨论,并全都被搅糊涂之后,他就明白了。

天葬

天葬

天葬

藏区并不反感来自内地的人们观看甚至拍摄天葬,但如果我把天葬想作“原始”、“愚昧”、“残忍”,我的“原始”、“愚昧”和“残忍”会写在自己脸上的,自然就不招人待见了。

观看天葬要有三个想法:

一、体会“苦”和“无常”的伤悲之心。
二、超度逝者的慈悲之心。
三、随喜逝者以身布施的菩萨行。

五明佛学院天葬台的经纬度是(32.145, 100.4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