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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识佛像——三尊(二):师君三尊、师徒三尊

莲华生大师·德格印经院

继续“三尊”的话题。这一章介绍两组在历史上存在过的人物:师君三尊和师徒三尊。

师君三尊

师君三尊,即莲华生大师、寂护大师和赤松德赞。赤松德赞在位期间,先迎请原住那烂陀寺的寂护大师(亦译静命大师或菩提萨埵)进藏(时称吐蕃)弘法。寂护入蕃不久,吐蕃连遭自然灾害,被信奉本土苯教的臣民抓住机会,指责是寂护弘法所致天谴。赤松德赞在巨大压力下,只能送寂护大师回去,寂护离开时,向赤松德赞推荐了莲华生大师。莲师进蕃就不像寂护大师那样纯学院派了,而是恩威并举,该说法时说法,该降魔时降魔,寂怒并举,很快降伏了当地苯教势力。寂护大师得以再次被迎请入蕃,并为七名贵族子弟剃度,形成了吐蕃第一批僧团。莲华生大师、寂护大师和赤松德赞奠定了佛教在吐蕃流传的基础,称“师君三尊”。

莲华生八相·现代唐卡

师君三尊的形象常常出现在唐卡或壁画里,作为主尊,或处于上师源流图的最顶端部位。莲师总是位于师君三尊的正中位置,这一点和自由度较大的长寿三尊、怙主三尊的画法不同。寂护大师的形象是一位和蔼的老僧,头戴红色僧帽,手持经文。赤松德赞则是赞普装束,手持八辐金轮(代表其迎请莲师说法的功德),二人分坐两角。又:赤松德赞被普遍认为是文殊师利菩萨的化身,所以常在他的肩花上看到经书和宝剑。

顶图是德格印经院的老经版所印制的《莲华生大师》唐卡,寂护大师和赤松德赞分坐于莲师的两侧。上图是2012年9月在国家博物馆的唐卡艺术展上出现的《莲华生八相》,虽然名字叫这个,莲师八变的形象却没有师君三尊明显。我把寂护大师和赤松德赞的形象局部放大一下,左边的小图是寂护大师,身侧立有锡杖,左手持经卷,右手结半个说法印,面容和蔼可亲。右边的小图是赤松德赞,手托八辐金轮,半跏趺坐,右肩肩花上有经卷和宝剑,这隐喻着他是文殊菩萨的人间化身。

赤松德赞
《莲华生八相》局部

寂护大师(静命、菩提萨埵)
《莲华生八相》局部

师徒三尊

师徒三尊这个称呼,随教派的不同,可以指不同的组合。如果不特别注明,一般指宗喀巴师徒三尊,即:宗喀巴大师、甲曹杰大师和克珠杰大师。如果这三个名字听起来不是那么响亮,那么换个说法,“班禅额尔德尼”是不是更熟悉一些?克珠杰大师就是第一世班禅(由第四、五世向前追认),不过,甲曹杰大师却不是大家猜想的第一世嘉措大师(“大海”的蒙古语是个特殊词汇,为了小站的安全,我用了“大海”的藏文音译代替),第一世嘉措大师名叫根敦主巴。宗喀巴大师则是甲曹杰、克珠杰、根敦主巴三位的共同老师。

宗喀巴师徒三尊·现代唐卡

辨识师徒三尊很容易的,最重要的两点:一、三人都是头戴黄色僧帽。二、主尊宗喀巴大师呈文殊师利菩萨造型。黄色僧帽是格鲁派的标志(“格鲁”意即“戒律”),代表宗喀巴大师重兴戒律的决心。文殊菩萨的造型则表明,大家一致认定宗喀巴大师是文殊菩萨的人间化身之一。前面说过,赤松德赞也被认为是文殊菩萨的化身,大家无须奇怪,文殊菩萨的化身怎么这么五花八门。即使在同一时间,佛菩萨的化身可有千千亿,随缘应化在大千世界的任何地方。

师徒三尊的造像或画像,总是宗喀巴大师居中,克珠杰坐于宗喀巴大师的左手一侧,甲曹杰坐在大师右手一侧。甲曹杰(1364-1432)比克珠杰(1385-1438)年长二十一岁,唐卡或壁画里也常比克珠杰画得老成一些。而宗喀巴大师(1357-1419)虽然比他们二位都年长,画像里却显得十分文弱年轻。这一点,和金铜造像的写实风格是不一样的,宗喀巴大师的金铜造像,往往是一位宽肩厚背的国字脸长者形象,在文殊师利菩萨一章里,有这么一尊鎏金铜像。

上下两幅图,都是2012年9月在国家博物馆的唐卡艺术展上所见师徒三尊题材的唐卡。其中,下面这幅图里,可以看出甲曹杰和克珠杰的长幼(甲曹杰大师的额头上画有皱纹)。

宗喀巴师徒三尊·现代唐卡

色拉寺 布达拉宫 小昭寺

布达拉宫门票早晨又起晚了,十点才出门。先去布达拉宫停车场看了看,购票凭证已经办到了,下午一点半可以进。看时间还早,就去色拉寺一趟。

色拉寺在拉萨北郊,从布达拉宫打车过去需要十分钟,十五块。

沿林荫路往上走,很缓的上坡。色拉寺的大殿在路的左侧,门口排着长长的队,大殿里的主尊是马头金刚(观世音菩萨的愤怒现相)。 虽然是主尊,他却被供奉在大殿西侧殿的一座佛塔里。

顶礼马头金刚后,请了一些加持物:金刚结、内有马头经的系解脱、甘露丸、内有狮面佛母经和马头经的系解脱以及马头明王的牌牌。

在后殿的文殊菩萨前磕长头,获老喇嘛准许,到栏杆内顶礼。

在大殿里转的时候,就听到上面传来高亢的歌声和低沉的敲击,心里猜,大概是打阿嘎土吧。 上楼一看,果然。五六位青年女子和五六位小伙子站成两排,一边唱着嘹亮的歌进进退退,一边拿手中的木杆夯击地面。 很难说清究竟是谁在驾驭个中的节奏,是歌声,舞步,还是夯土的手呢?

看看表,快一点了,赶紧去布达拉宫。拿到了购票凭证,给了六十块钱辛苦费。 虽然一百块的门票花一百六十块钱搞到听起来多少有些荒谬,但比起某些旅行社开口就要三百块手续费,还是优惠多了。

布达拉宫每天的接待量是有限的,每天只接待散客九百人(亦云,七百人)。票并不是随去随买的,而是每天下午五点开始,在布达拉宫西侧门口发放次日的购票凭证,每证限四人,必须持身份证领取。各人的出生日期都写在购票凭证上,从理论上来说,比较难转让。购票凭证上还注明了正式买票进入布达拉宫的时间。由于想进入布达拉宫的人太多,许多人从中午就开始排队。当地人替人排队办证,从中赚取辛苦钱,凌晨两点即出现在那里,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拿购票凭证进了布达拉宫,过安检,然后买票正式进入宫门。

在喇嘛拉康(上师殿)恭敬顶礼宗喀巴大师像,刚刚站起来,看到侧门开了,一个小警卫出去了。然后一位中年喇嘛(四年之后)走了出来,问我们从哪里来,取了几条哈达给我们,而后请我们到殿里面去拜。心里那个激动啊。到里面细聊一会儿,他得知我们是色达堪布的弟子,十分高兴,翘着拇指说: “那位堪布了不起!了不起!”

喇嘛拉康中间供奉着宗喀巴大师及历代观音喇嘛像,左侧的佛龛里有石头上天然生成的法王松赞干布像。我们问喇嘛可否拍照,他摇摇手,指指上面,说,那里看着呢。一瞧,是个摄像头。

喇嘛拉康的右侧即名闻遐迩的帕巴拉康(圣观音殿)。帕巴拉康和其下方的曲杰竹普(法王洞)都是布达拉宫的早期建筑,但经历代扩建改建,在它身上几乎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

斯东赞玲坚吉康是塔葬五世观音喇嘛真身的宫殿。大金塔中还供养着释迦牟尼佛指舍利、宗喀巴大师牙齿舍利和贝叶经。第四层塔基上,有一件稀世珍宝,那是大象脑髓中生成的一颗明珠。

出布达拉宫时,将近四点,在西门处已经排了近七十米的队。虽然将近四点,太阳在空中的位置也就是北京的下午两点左右,那就去小昭寺吧。

小昭寺在大昭寺北方,北京路和林廓路之间的小昭寺路上,门票二十块。

小昭寺中也有一尊觉沃佛,这是释迦牟尼八岁等身像,由尺尊公主从尼泊尔带来的。比较有趣的是:大昭寺本是为尺尊公主所建,里面的佛十二岁等身像是由文成公主带来;而为文成公主所建的小昭寺却供奉着尺尊公主带来的佛八岁等身像。据说,八岁等身像在文革时已经毁容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修补版。

小昭寺主殿的四面外墙颜色及装饰不同:东墙无装饰;南墙红,绘无量寿佛;西北墙白,绘白度母及尊胜佛母(无量寿佛、白度母及尊胜佛母合称长寿三尊);北墙绿,绘绿度母。注意到这一点之后,我忽然发现:和大部分朝南的寺院不同,小昭寺寺门朝东,这是文成公主家乡的方向。随即又回想起大昭寺是大门朝西的——那是尺尊公主故乡的方向。

哲蚌寺

晴间雨。

哲蚌寺在拉萨西郊。乘公交车就可以到:北京东路上有许多小巴(301、302路)沿街吆喝“哲蚌寺”,两块钱拉到北京西路的水泥厂, 一下车就可以看见旁边停着一些拖拉机,乘拖拉机上去就可以了,一块钱一位。哲蚌寺的门票五十块,老规矩,当地人免票。

哲蚌寺的游览路线标记得很清楚,只要一路沿着Please come this way的牌子,基本上可以走遍所有不可错过的地方。

随处可见阿旺平措大师的照片。他是哲蚌寺的前任住持,一位伟大的佛学教育家,1997年圆寂了。

在措钦大殿三楼,供奉着哲蚌寺的寺宝。那是宗喀巴大师开光的弥勒菩萨像(见解脱强巴佛)和一只右旋白海螺。 这只白海螺是哲蚌寺新建时,宗喀巴大师赐予弟子扎西班丹的,被尊为佛祖所赠,而珍藏在寺内。

这里的僧人们都很可亲。从甘丹颇章到措钦大殿的路上,经过一个小店。 在小店逗留的时候,看见一位胖胖的僧人躬着身,努力想捉住地上爬行的一只飞蛾,怕它被行人踩着。 看他胖胖的手指头捏了好几次都没捏着,我就拿一页书让蛾子爬上去,放到路边树林里去了。 他脸上憨憨地冲我笑,翘拇指。又看到我脖子上挂的牌牌,就一个个地看。 看完问:“丹增喇嘛有没有?”我说:“没有噢”。小武问他有么,他指指心口说:“在这里!在这里!”

措钦大殿二楼东侧有个很不起眼的小屋子,里面却有许多很殊胜的佛宝。

一进门,左手就是三尊阿旺罗桑嘉措喇嘛请来的能言度母像。从左至右,分别来自江孜、羊卓雍错和那当。 另有一片天生石,上面生长有一张度母面容。

屋子的中央供奉着宗喀巴大师的牙齿舍利,舍利是放在一个嘎乌盒里的,托在一尊佛母手中。

屋子里还有一个个小柜台模样的搁架,里面是金汁制成的《甘珠尔》,工艺精细无比,在一些文字的笔画上还雕有微细的真言。 看护这间佛堂的僧人告诉我们,这套《甘珠尔》于1962年被十世班禅大师带到北京,1983年返还哲蚌寺,其中密意令人回味无穷。

措钦大殿一层的壁画极其精美,诸佛菩萨及护法或寂或怒,姿态或安详或激越,色彩热烈鲜明。 大殿正中主供文殊师利菩萨,双手结说法印,左肩莲花托经箧,右肩莲花托智慧之剑,慈悲端庄,微笑的面容中有一丝淡淡的哀伤。

大殿东侧壁下有一个三十米长的柜子,里面放的是一幅巨幅的释迦牟尼佛唐卡。 这个柜子的独特之处在于,门锁位于上方,合叶在柜底。 乍一看甚是无理,仔细一想,如果不这么设计,晒大佛时,得另请多少人扶着柜门,大家才能把这唐卡搬出来呀。

寻找宗喀巴大师闭关处颇费周折,寺院里的僧人不会说汉语,我们只好请尼玛扎西替我们问。谁知他找到僧人说了半天,僧人和他都在不停地摇头。他转身回来,我们问怎么样,他说:他们是康巴地方来的,听不懂!

措钦大殿西侧有一个大厨房,据说节日时可以招待一万人,做饭时,人得沿着台阶爬到灶台上去,每口锅的直径大约有两米!

东侧墙根下有个小门,是宗喀巴大师闭关之处,可惜门口上了锁,没能进去。

从措钦大殿东边的山路走下来,经过了辩经院和郭芒院,郭芒院是哲蚌寺最古老最著名的佛殿。

哲蚌寺门口有许多乞丐,都是小女孩。个个伸出手来,只叫“呀咕呀咕嘟,咕叽咕叽!”(你是个大好人,求求你)不给她们钱,给她们买水喝。她们倒也不客气,点名要可乐,矿泉水不要,橙汁嘛,勉强接受。

下山包了一辆拖拉机,十五块,兼去乃琼寺(佛学院,考格西学位之处)。司机虽然讨价还价时绝不手软,在乃琼寺主动导游还是很热心的,看见关着的佛殿就去敲开门。在乃琼寺一层,看到了色达法王的像,甚喜。

晚上又去八廓街转大昭寺,晚上的八廓街和白天气氛大不相同,出现了许多乞讨的孩子,专拦内地人。小武走路稍微慢一些,就被一个小女孩抱住了腿,死不撒手,非要钱不可。旁边一群当地人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既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站定了,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他们。小武对那女孩说:“没钱啦!”那女孩就顺着他的大腿往上摸裤兜。小武终于大怒道: “我是男的!你怎么学的你!”这时旁边一位藏族老太太才对小女孩说了句话,总算松手把小武放走了,围观群众也立刻无声无息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