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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识佛像——弥勒菩萨

弥勒菩萨·16世纪


弥勒菩萨?很多读者会大跌眼镜地说:弥勒减肥了?励志啊!

弥勒佛·布袋和尚化身

其实弥勒菩萨本来不胖的,只是因为五代后梁时,有一位笑眯眯的布袋和尚被认作是弥勒菩萨的化身。弥勒菩萨的报身一直是英俊健美的。

有时我们称弥勒佛,有时称弥勒菩萨,是因为参照点不同。说他是佛,是因为他被授记为未来佛,说他是菩萨,是因为他现在尚在兜率天代替释迦牟尼佛说法,还未下世成佛,所以称菩萨。

虽然指的是同一位,但造佛像和菩萨像有不同的法度。所以弥勒菩萨(佛)的形象比较复杂繁多些。识别弥勒菩萨(佛)的造像,要留意这样几个特征。

弥勒菩萨·明·西藏

善跏趺坐:也称为“垂足坐”,就是坐在椅子上两脚自然下垂着地的姿势,像右图那样,这是随时准备下生成佛的姿势。释迦佛从兜率天起身,说:“我要成佛去。”把说法的任务交给弥勒菩萨。起身前,他可能就是这个姿势。而现在这姿势是弥勒菩萨的,也隐含着他是未来佛的意思。弥勒佛则无此姿势,而是全跏趺坐,表示彼时他已圆满涅槃,不需要随时准备站起来了。

说法印:释迦牟尼佛已经涅槃,弥勒菩萨正在天道说法,所以弥勒菩萨手结说法印。弥勒佛的形象也是双手说法印。如果一尊佛像,简单到没有其他任何特征可供辨识(腿的坐姿、铭文、装藏经文、肩花、等等),却只剩双手说法印的姿势,你就可以毫无愧意地把他认作弥勒菩萨或弥勒佛。虽然文殊菩萨也常结说法印,但文殊菩萨毕竟还有很多可供选择的其他姿势,如右手举宝剑。弥勒菩萨除了说法印,可供选择的余地太少了。

三世佛之弥勒佛·清·乾隆十八年(1753)

肩花:弥勒菩萨的肩花是一只军持瓶和一只八辐金轮军持瓶——想象一把普通的带盖茶壶,去掉柄,就是军持。这是灌顶时常用的礼器之一,弥勒菩萨在说法,用这个应该很频繁的。八辐金轮意思也是“说法”——很遗憾,有一个词,三个字,是很敏感的,我不敢说。大家知道它本来是正宗的佛教用语,后来被一个自称佛教的法门借走就是了——这三个字就是说法的意思,而八辐金轮与之相应。如果你在肩花上看到军持或金轮,任何一个,你都可以肯定地说这位是弥勒菩萨。

:弥勒菩萨如果头戴天冠,则正中间一叶上是一座佛塔。如果是弥勒佛,可能会托一座塔。我这里要辨析一下。汉地的药师佛也手托一座塔,是那种七级浮屠似的层层宝塔。藏传佛教造像里,弥勒佛手里的塔是覆钵式的,北京北海公园永安寺白塔那种。塔代表佛陀的法身,弥勒菩萨作为未来佛及释迦牟尼佛的代理授课老师,托塔或头顶有塔,都是由微妙寓意的。

弥勒佛·明·西藏

顶上一幅图,现居国家博物馆。弥勒菩萨的布袋和尚化身那张图,是我家佛堂上自己供的。虽然造型俗气点,但这是门措上师赐予,所以不敢当等闲的“聚财纳福”看。第三幅是首都博物馆一尊垂足坐姿的弥勒菩萨,放大了看,说法印、善跏趺坐、军持瓶和八辐金轮、头顶的塔,一应俱全。第四幅,是未来佛的形象,只有说法印可供标识。不过这是三世佛里的一尊,有另外两尊在身旁陪着,这尊就太好认了。即使他是孤零零的一尊像,我们刚才说了,单看说法印,可以很有把握地说他是弥勒佛。三世佛的概念,我在“药师佛”一章介绍过。第五幅,右边这尊,也在首都博物馆,是手中托塔的弥勒佛像,右手还打了半个说法印——要不说说法印重要呢。

下面这尊,是四川甘孜州道孚县灵雀寺的弥勒菩萨。殿内虽然暗,说法印虽被哈达遮挡,善跏趺坐姿、肩花上的军持和八辐金轮还是很清楚的。

最下面一尊造像,也是首都博物馆的藏品。与其说是供辨识佛像用,还不如说是佛像欣赏用。这一尊有两个特征表明他是弥勒菩萨:说法印和头顶的塔。但又一个特征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观自在菩萨,他左肩膀上披的象征慈悲的仁兽皮,是四臂观音或者观音化身的不空羂索的标识。不知怎么,这尊弥勒菩萨也披着。为这个,我和网友@柳叶氘交流了一次,大家都认为,另外两个特征更有说服力,就采信了弥勒菩萨的说法。读者可能会问:既然说是慈悲,怎么剥兽皮穿?得这么回答:一切佛像都是为了表达,而非观相。并没有这么一位菩萨身披血淋淋的兽皮前来说法,而是要在造像的有限空间里,安插进来一个符号。

弥勒菩萨·道孚灵雀寺

弥勒菩萨·清

K.O.

早晨九点出发,下午两点半赶到大神山脚下的苯波寺院时,噶桑彭措和慈美他们已经和我们的行李一道等在那里了。 他们也是早晨九点开始下山的,在这里起码等了三个多小时。

到了道孚县城已是四点多了,路过大白塔下时,我下车到上师的亲戚家看了一下,门锁着,没有人。 也不知道K.O.到哪儿了,我们只好往长途车站开。刚刚上大路,就看到K.O.晃荡着身子在街上走。 俄朱赶紧下车叫住他,俩人说了一会话,俄朱跑回来了,说K.O.去拿包,一会儿去车站找我们。 我们到了车站等了二十分钟,不见K.O.的人影儿,于是让铄铄留在车站继续等,我们分头去找。 小武和我先回到上师仁波切的亲戚那里,一瞧门还是锁着的,只好折回县城里满街转。 这中间俄朱打来一个电话,还没接就挂了。再打回去,却说已关机。 又转了一会儿,俄朱又打电话来,说在大白塔找到了正在转塔的K.O.,让我们开车去那里。 我们一听这个就觉得不对,让他去拿包,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跑去转塔了? 于是叫铄铄打车过来,我们先去大白塔看看。

车刚拐进去大白塔的路口,就远远看到K.O.左冲右突,跑得尘土飞扬,俄朱在他后面追。 和俄朱一起追的还有一个大约一米九的大个子(后来知道是个出租车司机,俄朱乘他的车过来的)。 他们刚刚抓住K.O.的胳膊,就见他又踢又踹,转眼挣脱了,又是一阵猛跑。

我们心里基本上明白了,这孩子大约是不想这么容易跟我们回去,小武喊了几声俄朱,请他别急着抓K.O.,先过来说话。 俄朱过来了,喘得呼哧呼哧的。我们问他:“是不是K.O.不想跟我们回去啦?” 他急得脸红脖子粗地说:“不是不是!你们过去带他走就行了,他跟你们走的。他要是不走,活佛要骂我不是。” 我们就请俄朱先离开,再看K.O.,往上师亲戚家走过去了。我们就开车过去,停在院门口。 小武说:“你别急着抓他,笑着脸让他跟你走,就行了。”我说:“知道。”心想,那还用说,于是拉开门下车进了院子。 K.O.看我跟着他进了院子,就拉开旁边一道篱笆,走到别人家的地里,才站定了。 这是怕我像俄朱那样抓他,嘿,也太小瞧人了。我就和和气气地说:“K.O.,跟我上车,咱们回北京去。”

他说:“我北京不去了。”
我说:“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吧。”

这时的阳光从我身后照来,直照到他的小脸儿上。嗯,他在北京还真养白了许多。 不知道是因为阳光太刺眼了,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说:“我北京不去了。”

我说:“那么,再见。”等他回过神来,说“再见”的时候,我已经转过身来,走向院子外了。 我没看到K.O.的表情,据小武后来说,当时他满脸的失望。 也许他心里隐隐盼望着我们也扑过去抓他,或者隔着篱笆求他跟我们走,但是这些都没有发生。

午夜时分,我们到了康定。

再见!大神山

瓦西扎噶的晨雾

瓦西扎噶的晨雾

早晨七点拜别了上师仁波切,和铄铄和小武一道下山。所谓下山,其实是先上后下:沿着转山道先从南侧的半山腰登到山顶,再从山北侧下来,绕山半周,到山脚下的鲜水河畔。这样,连同上山时走的小半圈,就完成了一次大转山。

俄朱、慈美、奇宏和塔辛与我们同行。我们先爬到山顶结系经幡,把昨天僧众们赠给我们的哈达转献给大神山,再沿着山阴的转山道向河边走。山的背阳一面和山南大为不同,大树林立,挂满了树胡子和藤蔓,雾气在森林中飘来飘去。

大神山山顶的经幡

大神山山顶的经幡

奇宏心情甚好,光脚丫穿着双解放鞋,在前面拐啊拐地走,偶尔滑一跤,放开稚嫩的童声嘎嘎嘎地笑。快走到山脚的时候,他开始唱歌了,唱的是“鞋儿破,帽儿破”,于是山谷里四处回荡着奶声奶气的“南无阿弥陀佛!”

到了道孚,住在前县长开的一家家庭旅馆里。房间十分大,而且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一个房间可以住四个人,高峻和才嘎住在外面的暖阁里。

看天色尚早,大家决定去大白塔和灵雀寺转转。才嘎骑着高峻的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在前面引路。看着他的背影,我不无困惑地想着,等会儿到了大白塔下的时候,他骑着自行车,怎么转经筒呢?事态的发展证明我的疑虑是合理的,他确实转不了那一百零八个一人多高的大经筒,只能蹬着自行车在转经道里逛悠。

当铄铄、小武和我沿着转经道气喘吁吁地走完三圈时,才嘎已经没影了。我们想,估计他是等不及我们,直接跑回旅馆了,于是打车去灵雀寺。上得车来才发现,这辆出租车的司机是两个人: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坐在老爸的两腿之间,掌管方向盘,由老爸负责脚下的油门刹车离合器。如果你开过车,就会知道这有多么难。打方向盘的人必须精确地感觉车速,才能决定打轮的角度;而踩油门的人也必须十分清楚车转弯的角度,两人还得在极端的时间内及时互相反馈、做出调整。然而,这对父子俩的配合相当娴熟默契,把车顺顺当当地开在了灵雀寺的路口,毫不在乎那里还有个公安局。

从灵雀寺出来时天已黑了。我们仨回到旅馆时,却发现高峻和才嘎全都不在,联通在道孚没有信号,也联系不上他们。我们商量一通,决定先去吃火锅。

车开到离火锅店几十米的地方,左边的车灯下忽然闪过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喇嘛,当时想也没想,就喊了一声“才嘎!” 结果果然是他。我们就问他,高峻呢?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他身后了,车里探出一个脑袋,是高峻的。

原来才嘎骑着自行车一路乱逛,看见一个电话亭就停下来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高峻左等右等不见一个人回来,就决定打车出去找。道孚是个小县城,怎么开也就是个三块钱的起步价,这一通找竟然花了他十二块银子。高峻还汇报说,他打的那辆车,开车是爷儿俩——这么说来,全道孚只有一辆出租车啊。

吃完火锅,给才嘎上了第一堂口语课:结帐时,我们让才嘎喊服务员过来,他扭捏了半天,不肯去,说不知道怎么喊。我就说,是这样的,跟我来。于是我们打开包间门,一瞧,服务员们都在大厅里看电视呢。我就运足丹田气,打开头腔,把一声“小妹儿!”笔直地掷到了大厅那头的人堆儿里,整个大厅轰轰作响。

只见服务员们齐刷刷回过头来,异口同声地山呼道:“嗨!!!”
“结帐!”
“好!!!”

回头再看才嘎的小脸儿,对俺的崇拜之情,那真是溢于言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