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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贤行愿品》的藏汉语序问题

读《普贤行愿品》时,一直觉得比较奇怪。 有时觉得藏汉是完全对得上的,比如汉文出现一连串的“海”时,藏文那边也出现了成排的“嘉措”。 有时又觉得语序不对,如汉文出现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的名字时,藏文却看不到相应的“将华”和“根德桑波”(两位菩萨的藏文发音)。

最近静下心来通读了几遍,终于弄明白哪些地方语序颠倒了。以下的表格是整理后的,藏文的顺序没有改动,只对汉文部分做了调整。

藏音 汉意
未发现相应藏文 我随一切如来学
修习普贤圆满行
迪波桑吉南当效杰耶
杰定达纳刚耶巧巴杰
刚央玛旬得达ra蔑瓦
三作向却仁巴桑吉旬
供养过去诸如来
及与现在十方佛
未来一切天人师
一切意乐皆圆满
未发现相应藏文 我愿普随三世学
速得成就大菩提
效杰嘎利央南杰涅巴
得达嘉且永色达巴杰
向却向旺中夏嘉瓦当
桑吉这吉ra德刚瓦效
效吉森坚刚南杰涅巴
得达达德纳美得瓦杰
卓瓦根杰丘杰敦南呢
屯巴杰将瑞瓦昂哲巴效
向却秀巴达呢达秀将
卓瓦根德杰瓦占巴杰
所有十方一切刹
广大清净妙荘严
众会围绕诸如来
悉在菩提树王下
十方所有诸众生
愿离忧患常安乐
获得甚深正法利
灭除烦恼尽无余
我为菩提修行时
一切趣中成宿命
才ra根德且颇杰瓦纳
达德达呢ra德炯瓦效
嘉瓦根杰吉色洛杰得
桑波秀巴永色作协将
未发现相应汉文
策诚秀巴哲美永达巴
达德玛年均美秀巴效
常得出家修净戒
无垢无破无穿漏
拉耶嘎当勒当诺因嘎
哲温达当摩耶嘎南当
卓瓦根杰札南杰赞巴
檀嘉嘎德达给丘丹多



省略一百八十二句

秀巴达呢擦友玛杰吉
云丹南将擦荣美巴效
秀巴擦美巴拉内内将
得达彻巴檀嘉擦瓦杰

天龙夜叉鸠槃荼
乃至人与非人等
所有一切众生语
悉以诸音而说法



省略一百八十二句

我所修行无有量
获得无量诸功德
安住无量诸行中
了达一切神通力

南葵塔特杰巴杰赞巴
森坚玛利塔央得因得
杰赞利当纽蒙塔杰巴
达格门蓝塔央得赞摩



省略二十八句

刚央桑波秀波门蓝德
强瓦当呢敦丹洛纳央
得耶南巴门巴桑吉钦
向却巧拉松涅玛协吉

乃至虚空世界尽
众生及业烦恼尽
如是一切无尽时
我愿究竟恒无尽



省略二十八句

若人于此普贤愿
读诵受持及演说
果报唯佛能证知
决定获胜菩提道

将华华屋杰达钦巴当
根德桑波得央得因得
得达根杰吉色达洛协
给瓦德达檀嘉ra德欧



省略十六句

得呢达给隆丹ra托内
哲巴芒波协瓦察嘉义
洛耶多吉效杰南色央
森坚南拉潘巴芒波杰

文殊师利勇猛智
普贤慧行亦复然
我今回向诸善根
随彼一切常修学



省略十六句

蒙彼如来授记已
化身无数百俱胝
智力广大遍十方
普利一切众生界

桑波秀波门蓝敦巴耶
给瓦炯ra达给杰萨巴
迪呢卓沃门蓝给瓦南
嘎吉吉给檀嘉玖瓦效
刚央桑波秀巴德欧比
所南塔义丹巴刚托迪
卓沃德阿且沃向瓦南
奥华美波内ra托巴效
若人诵此普贤愿
我说少分之善根
一念一切悉皆圆
成就众生清净愿
我此普贤殊胜行
无边胜福皆回向
普愿沈溺诸众生
速往无量光佛刹
门蓝嘉波德达巧格作
塔义卓瓦根拉潘协将
根德桑布坚波永哲得
阿松内南玛利东瓦效
未发现相应汉文

为什么要学习?——对K.O.的训话

今天你背这些加法口诀,可能自己会想:我是出家人,会念经就好了,一辈子也用不着这些东西——那你就想错了。咱们来说说为什么你需要这些东西。如果我问你:南卓和汪秀的房子,谁的大?你说汪秀的大。好,那我再问:你怎么知道汪秀的房子大?你就得跟我说,汪秀的房子横着多宽,竖着多长,有多高,南卓的房子有多长多宽多高,我才能相信汪秀的房子比南卓的大。

又比如现在你盖一个房子,需要一些木头做墙,这些木头必须一样长。如果不识数,你也是可以挑选这些木头的。怎么挑?先选一根木头摆在那儿,然后一根一根地把别的木头扛过来跟它比。长得和它一样、或者长一些的就留下,短的就扛回去。虽然还是能盖房子,但是你一根木头一根木头地扛,累不累啊?如果我懂数学——甚至不用懂,只要我识数——我就可以拿根尺子量一量我需要的木头有多长,记住这个数,然后到木头堆里,一根根地量就行了。这个数字拿到全世界都是一样的。在大神山上盖好的房子,把几个数字记下来给美国那边,他们就能在美国给你盖一个一模一样的房子,不用你把这个房子整个扛过去。

所以你不但要知道眼前看到的东西是什么,还要知道你看到的东西有多少,每个有多大,这些东西叫数字。数字之间是可以互相算的,比如3 + 4 = 7,7 + 6 = 13,这些是最简单的,都是数学。

为什么你要学数学?比如今天活佛跟你说,有居士供养咱们一百块钱超度他的家人,念五万遍阿弥陀佛心咒。你知道什么叫阿弥陀佛心咒,可你知道什么是五万遍么?十个一是十,十个十是一百,十个一百是一千,五十个一千是五万。如果你不知道这些,念上一天嗡阿弥得瓦阿夷色德吽舍,但是你不会数,第二天你对活佛说,念完了。实际上你只念了三万五千,还有一万五千遍根本没念,没能把往生的人超度上去,那你的麻烦就大了。

大神山上有一百位出家人,今天有山下的居士送上来三百包快餐面,活佛让你发给大家。你觉得每个人应该领五包,就照着这个数发。结果发到第六十位出家人的时候,快餐面用光了,后面的四十位出家人手里空空的。你总不能从刚才领到五包快餐面的僧人手里再拿回来吧,怎么办?自己踢自己几脚,谁叫我没学好除法呢。

再比如三个居士供养活佛,托你转交。第一个居士给了你三百块,第二位给了你四百块,第三位给了五百块。可你不太会加法,算出来一个一千块。第二天早晨,活佛讲完课,你把一千块钱递了上去,说这些是那三位居士供养的。这麻烦就更大了,这是地狱的果报,可这些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你的加法没学好。一个出家人掉了下去,魔王波旬得多么高兴啊,肯定不停地发愿,愿今后世世代代,所有的出家人都不会算数。俄朱以前替活佛管帐,管得快疯了,为什么呢?因为居士们的成千上万的供养,这一笔是盖经堂的,那一笔是买医药的,他一分钱都不能算错。你可能不知道一分钱在一万块里是什么样子——喂猫的阿姨住在十七层楼,把她的那座楼再修得高一倍,楼顶上平着放一根头发。现在你跟我说,你能不能看见这根头发。俄朱管帐,就是要看出来,在三十多层的大楼上多了或者少了一根头发。而且万一他算错了,就可能有地狱的果报,咱们可以想一想,他得多么小心才能做到?

刚才说的是你为什么要学数学。你可以不会盖房子,自己住山洞就是了。可是你总得知道你念了多少经,磕过多少个大头,居士们供养了多少。如果不会这些,因为没有文化就掉了下去,那是很划不来的。我再说个例子,今天咱们家有三只猫,明天从外面抱回来两只,后天又来了两只。一算,3 + 2 + 2 = 6。哦,咱们家有六只猫。又过几天,我去师父那里转山,托朋友来照顾猫咪,可我怕猫咪们进佛堂摔东西,就把它们都放在客厅里。出门前数了一数:一二三四五六,都在嘛,就把佛堂一关,到西藏那边去了。朋友每天都来帮我们喂猫,而且也知道咱们怕猫进佛堂,从来都不开佛堂门的。结果两个星期之后咱们回来,猴子饿死在佛堂里了。为什么?因为咱们一开始就算错了,3 + 2 + 2等于7,不是等于6。饿死了一只猫是什么后果?自己转五百世做猫,每一世都被自己的主人饿死!还好啊,只算错了一个数,要是算成了5,那就是要做一千世的饿死猫了。所以,不要以为数学是无所谓的,算错数是十分严重的事。

虽然这事情确实很严重,你还是不要怕它,因为它实际上是很简单的,不变的东西。它不是谁造出来的,它从咱们世界有的那一天就一起有了。一个算式只有一个结果。你把三加四拿到全世界去算,结果都是七。你再来这个世界一千一万次,一加一都永远等于二,不会变成别的数。所以它是很简单的,不是谁心情很好或者不好了,算出来的数就会变样。所以不要怕它,这些东西简单得很。我三岁的时候就全会了,你现在都十五岁了,没有理由不会——我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坐在大学的教室里了。你千万不可以说,我是菩萨,某某某是活佛,所以我们会这些不稀奇,你不会就很正常。你现在到楼下去,随便找个三块豆腐高的小朋友,问他六加七等于多少,他一定能告诉你结果是十三,因为这是必须学的东西。我为什么三岁时就会算乘法会读报纸?不是因为我就比别人聪明,而是从小我就知道,如果我不学习,就一辈子住当时我家那种黑咕隆咚的小房子。我的许多小学时的同学,现在的生活就是大街上卖冰棍,赚上一毛两毛钱。你还好,在藏区出家了,不愁没人供养你。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不学文化,可能就会做出刚才我说的那些掉下去的事情,连自己都还不知道。

你应该看过六道轮回图,图的正中间有一只鸟,一条蛇,一头猪。鸟是贪:今天我看见谁的女朋友好看啦,明天我看见谁的房子大啦,我想要,这就是贪。蛇是生气:我跟谁吵架了很生气。猪的意思是头脑笨。鸟和蛇却都是从猪嘴巴里吐出来的,这是说,我贪也好,生气也好,都是因为我笨。我今天贪图别人的女朋友,明天想着他的房子,为什么?因为我笨,我不知道这女朋友、房子、包括他和我自己本来都是会坏掉死掉的。我前几天和谁吵架生气,也是因为我笨,不知道生气只是我的心给我了一个假的感觉。 文殊菩萨那么聪明,咱们作为他的弟子,如果不想学习、不想让自己变得聪明,是会被人笑话的。藏区有很多人没有文化,可他们是没条件。现在活佛支持你出来念书,说将来一定要让你上到大学。活佛给你找的老师是我们,有足够的知识可以教你。这么多的条件让你学习,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因为你这一辈子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

不要小看你现在学的东西,如果你真的每天都在学新的知识,那么到了三四十岁的时候,你就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将来你做了堪布、洛混,甚至被认定活佛坐床了,每个藏区的人提起你的名字,都会竖起大拇指,说: “扎格克比旺波仁波切!”那时你甚至可以像宗萨仁波切那样,穿蓝色的僧袍甚至俗家人的衣服,为什么?因为大家看重的是你头脑里的东西,不是你身上穿的衣服。

学习不要怕难,那里不会了,就得拼着命把它学会,不能停下来。比如你走路摔了一跤,你不能理解为什么摔跤,那也不能趴在那里等着饿死,你得先爬起来,才能知道原来是一块石头绊着你了。如果你不明白为什么二加九等于十一,就先把它背下来再说,不要不承认它。如果你学习的时候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就要问。比如你忽然想不起来五加七等于几了,就只管问我。我会很高兴地回答你是十二。你要是有什么东西不明白,又不问活佛,活佛会知道,只是不告诉你。我不是活佛,你要是不明白又不问我,我连知道都不会知道。所以你不明白的一定要跟我说。

不要不敢说话,或者只跟你认识的人说话。你到这里来是要学说话,不是来学哑巴。作为一个僧人,不能不和别人说话。因为你学佛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别人。你在大神山学佛,不是为了你自己或者山上的人,而是为了帮助山下的人、动物、鬼、你看得到的和你看不到的。不管你认识不认识,都要帮助他们,要敢跟他们说话。如果做不到这个,就不能称得上是学佛的人。

免费的旅行

去上海办事,买的是不能签转退票的打折机票。 但是赶飞机的早晨睡过了头,醒来时是早上六点,而飞机票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离港时间是凌晨四点。 我还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离港时间,确实是0400AM。

颓然坐在酒店的床上,心中十分苦恼,看样子必须自己破费再买一张机票了,本来手头就拮据,这下岂不是雪上加霜? 又胡思乱想着,倘若现在是在做梦就好了——此时,猛然间顿悟到,我现在确实是在做梦!

于是我悄然醒了,发现自己安安稳稳地躺在北京的卧室里,心中暗自高兴着,这可是省下了一大张机票的银子啊。

二维的世界

让我们构想一个二维的世界,一个平面的世界,想想里面的生物——甚至:人——是怎么生活的。

可能有人会说,前瞻些好不好?现在大家都在琢磨四维甚至六维世界了,你怎么不进反退,倒看回去了? 那我就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觉得二维世界并不比四维世界好琢磨哩。 如果真的有人生活在四维的境界中,说不定他像我这样没事瞎想时,对三维世界也是一肚皮的疑问。

二维世界里的人们互相看的时候,不是把对方看得像一张剪纸,而是只能看到一条线。 用三维世界的话说,他们看到的剪纸,是从纸的边沿看进去的。 三维世界的人眼里才是一个一个的平面,当两只眼同时看的时候,才有远近的感觉。 绕着一辆车子走一圈,大脑把不同时间看到的一张张的平面拼接在一起,才能得到立体的印象。 二维的人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得仔仔细细地记下对方面部曲线的凹凸,才能保证下次认识。 而如果只有一只眼,就不好分辨凹凸了。这样比较危险,因为看什么东西都是一条线段,跟盲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二维世界的人们需要在额头上再长一只眼,才能知道迎面走过来的线段究竟是自己的女朋友呢,还是冤亲债主。

这样一个看什么都是线段的世界,文字是怎样的呢?有的民族折叠铁丝以表述自己的想法。起初写的是象形字,比如说牛,就用铁丝弯成一头牛。说狗,就弯成一条狗。反正看真牛真狗也就是类似的线段凸凹起伏,所以非常容易理解,折得最栩栩如生的人们还被称为书法家。科技发达了的二维国家在战争期间使用镍钛合金,因为这是记忆金属,拿它写好字之后,可以再折成毫不相干的意思发送出去。收信人只要拿火一烤,就可以看出它的本意。有的民族使用类似莫尔斯电码一样的东西,一说写字,就点点线线地画个不休。我是很佩服他们的,我想一想二维世界都很累,他们却早已娴熟于一维世界的生活了。

假如我们从三维世界里看到二维世界的人们,他们应该显现一张侧面,像埃及的壁画那样,才比较方便生活。要不然,如果眼睛被脸团团包围了,他们怎么看身边的东西呢?当然,如果侧过脸来,耳朵就得长到后脑勺上才能正常工作。这些是从看东西的角度来说的。从吃东西的方面讲,侧着脸才能避免嘴巴找不到开口,把自己活活饿死的危险。追溯得更久远些,会发现这是个自证的命题。我们在三维世界知道,任何一个活着生下来的人缺胳膊少腿都不稀奇,但他必然有肚脐眼,否则他根本活不到出生的一刻,那就是白日见鬼了。所以,二维的人们如果不是从子宫里就开始侧身生活的话,他的脐带就无法接通母体,除非他的肚脐眼是开在侧腰上的。

侧身生活给二维世界带来的物种丰富性是三维世界所不可估量的,人就至少有两种:左脸人和右脸人。左和右是三维的语言,这里借用一下,后面再遇到这些三维的词的时候,就不一一注明了。接着说,比方人家生孩子了,邻居们就打听:男孩儿女孩儿?当然这句话咱们也会问,没什么稀奇。可他们接着会再补一句:朝前朝后?就不太好懂了,需要我来翻译一下。其实这句话是问母亲的,意思是说,刚生的这孩子是脸朝着你呢,还是跟你一顺儿呢?要是前者还好,要是后者,那喂奶的时候可是很麻烦的哟。你得躺在床上才能喂奶,要不就只好把婴儿脑袋朝下扛起来,才能把奶头塞到他的小嘴儿里去。

然而,一顺儿的孩子的吃喝虽然困难,拉撒还是很方便的,母亲把尿的时候可以尽情地吹口哨,不用担心孩子尿自己身上。一些二维国家制定了法律,禁止长得一顺儿的男女通婚。因为这样有极大的概率造成后代和母亲一顺儿,不好吃奶——三维世界里是反对近亲结婚的,可是大家不会考虑这个理由。其实这法律也是严密得杞人忧天,长得一顺儿的男女怎么谈恋爱啊?从背后喊对方一嗓子,那位都没法回头。

说起二维孩子吃喝拉撒——过去看到的一些书说,二维世界的生活有一些难言之隐。例如走路时没办法交替地迈腿,只能走垫步。又如身体结构不允许出现两头开口的消化道,否则自己就会开裂成两片。这样,食物从哪儿吃进去,只好还从哪儿吐(拉)出来,跟水螅似的,没有进化的成就感。我看到这个说法时,自己深表同意——至少到昨晚动手写这篇文时还深表同意,可我刚刚发现这个断言不对!例如图中的这位二维人,虽然有一条消化道把自己分成了两片,但由于两片身体互相咬合住了,所以并不会散架。当然,走起路来也许会磨得心口疼,但这个不是我们关心的范围。

我们这位进化得很成功的二维朋友活了下来,但是二维的生活中还是有些问题亟待解决。他刚刚进化出来的时候,住在山洞里,还不觉得生活太艰难:饿的时候出去打打猎,看到一头鹿,就追。追逐的结果是鹿被大树拦住了,翻不过去,于是被我们的原始朋友捉住了,顺便把大树也砍倒,拖回洞里生火烤鹿肉,小日子过得很舒坦。终于有一天,当他放倒一棵大树之后,忽然发现自己面对着一个无垠的大平原,远得看不到尽头,他的心躁动起来了。他开始向往到大平原上去住——这是给自己找麻烦的开端。离开了山洞,他首先得盖个房子遮风挡雨,可房子不是好盖的。他砌了两面墙,上了个房顶,然后发现自己把自己盖在房子里了。他只好破开一面墙,而另一堵墙不够结实,承受不住房顶的重量,房子轰然倒塌。

二维的这位朋友知道我在写他的故事了,抗议道:你这样写不周密,一直生活在二维世界的人,肯定早已习惯了二维世界的思维模式,哪能先用三维的办法盖房子,然后发现它不适合二维的生活呢?我急忙道歉,说对不起啊,我们作为三维世界的子民,刚进化出来的时候,还需要有巢氏教我们盖房子,所以以己推人,冒犯你了。

于是我重新写道:他首先盖了个房子住。所谓的房子,其实是个箱子,房顶就是箱子盖,是个活板。我还是忍不住插一句嘴:二维的世界里没有板一说,所以我只是借一下词,免得说“是个活线”让三维的朋友看不明白,你只按照看皮影戏的思路接着读下去就是了。

接着往下说:这么一个房子结构简单,很省事,进房间的时候,掀开房顶就迈进去了。和他一起出山的邻居却很懒,盖的房子比他还省事:就地挖个洞,再用块活板一盖,俨然就是个宅子了。住板箱的朋友看到了,轻蔑地一笑道:嗤,住山洞的习气!

天道酬勤,又过些日子,板箱朋友挣了许多钱,起了升级房子的念头,就买了好多木料,盖了个真正的房子。房子有三道墙,从屋外到客厅算一道,从客厅到卧室之间有一道,再就是卧室的后山墙了。除了后山墙之外,另外两道墙都可以拆卸。比起板箱来,进这个大房子的卧室就费劲一些:首先得卸一道墙,进入客厅;再卸掉客厅和卧室之间的墙进入卧室。所以这里有一道程序是不能错的,就是进客厅之后,必须小心地把第一道墙装回去,否则卸第二道墙的时候,就只有后山墙吃劲了,房子就会塌掉。

房子盖好的时候,好多人来看,毕竟是当地第一所大房子,着实让大家艳羡了一阵。可是好景不长,大家很快就发现这座房子带来的麻烦了:它挡着了路,过往的人们经过这里的时候,得从房顶上爬过去。这对于长得面向房子的人还不算太麻烦,对于背向房子的人来说就是天险了。所以过往客商经过这房子的时候,都是挑跟自己长得朝向不同的结伴同行,以便互相帮助爬房子。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因为大家做完生意还得原路回来呐。

这样爬了很久,大家都觉得不能忍受了,就来找板箱朋友(也许现在得称他三道墙朋友了),请他把后山墙也改成活的,这样大家就可以自由穿梭了。他们的辞令很礼貌:我们其实很喜欢爬墙的,有益健康;可是我们的牛车爬不过去,就连长得面朝你家房子的牛都爬不上去。所以还得麻烦你改一改。三道墙朋友不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因为这样他的隐私就没办法保护了。某晚正和老婆嘿咻得高兴时,忽闻墙外剥啄之声,三道墙朋友慌忙退出来,再问墙外是谁?外面沉声答道:过路的……只好披上衣服拆了墙,放过路的进来,再弯下腰,让来者从自己身上跨过去。直起腰来一瞧,外面还有三辆牛车呢,无奈叫老婆起来,小两口儿一道翻牛车。

三道墙朋友又抗议道:又掉到你的三维模式里了,对吧?作为生而在兹的二维世界工程师,我们不可能这样设计房子的。至于让人家跨还是跨人家,我们打出娘胎就是这样生活的,早就会心于忘言之境了。你的格调不要这么低。

我只好改写道:板箱朋友盖的房子,除了和我刚才的描述比较相似之外,还有一个很长很缓的屋顶,几乎伸展到地面上,以方便过路人。时间久了,上面盖了厚厚的一层土,被过往的牛车碾压得坑洼不平,只有屋顶和地面相接的地方有道缝,提醒着你:这里住着人家呢。地下挖个坑穴居的那位朋友瞅见就乐,还不是跟我一样,把自己给盖到地下去了,于是他回到地下去,接着挖他的洞。

又过了一阵时日,穴居朋友请三道墙到家里小酌。揭开地上的盖板,三道墙看到了一个浩大的地下工程。

用简单的话来说,穴居朋友家是一个往地下盖的楼房,房间有好几层,各层都和一个垂直大通道相连,往来于大通道中的是一部升降梯。最靠近洞口——也就是大门——的是客厅茶室,再往下是书房,然后是卧室、健身房和储藏室。穴居者一边领三道墙参观一边说,准备在卧室这里装一道门,下面开口就可以,明天升级。墙和楼板都是大自然给的,挖好洞之后,稍稍加固一下就能用了。

三道墙看见这工程,啧啧称叹,说还是住在地下好啊。只需要交给地产商一个洞口的地皮钱,却可以捣鼓出这么多的房间。我盖的那个房子,光是那个给人过牛车的大屋檐,每年就得交给税务局好多银子。穴居朋友得意地一笑,说可不是,所以我把这经验告诉了好多人,现在他们都这么挖房子。

除了地下房之外,穴居者们还修了个地道,以便互相串门。从常识来说,这是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因为如果地下有个洞,而且通过两个出口到达了地面,那么大地就会塌下去,把至少一个出口封掉。可是,什么都听从常识的话,还要工程师干什么呢?经过一番设计,二维城市的地道是这样的:一条长长的通道,用许多坚固的柱子支撑,柱子都可以活动。人经过的时候可以把柱子放倒,过后再撑回去就是了。从拓扑上说,只要有一根柱子支撑着,地面就不会塌。不过工程师们比较谨慎,还是在地道里装了很多,怕万一某天地道里人很多,大家正好把所有的柱子都放倒了。说到这个设计,大家都说这是从三道墙朋友那里学到的主意,可是他前面刚刚否认过连夜翻牛车的生活,所以一时不好改口。

刚才说的都是些生活上的问题,既然衣食住行解决了,现在我们来考虑一下二维世界人们的宇宙观的问题。

二维世界的空间(或者说平面更加确切些)从三维世界看来可能是弯曲的。就像你可以把一张纸摊开,也可以把它卷起来甚至折纸鹤。但是从这个世界里生活的人们来看,它却总是平直的,因为光在这个世界里也是沿着那张曲面走的。如果你告诉二维的人们:你们的世界是一个卷筒,那就跟让我们理解广义相对论一样吃力。

假如我们自行创建了一些小型的二维世界,又打通了从“平直”的二维世界进入它们的二维通道,然后邀请一位二维人来玩。当然一些基本的前提还是没变的,按照二维世界的规则,他照例看不到我们的三维形象,而只能通过某种设备和我们沟通。当他走到圆柱世界时,他看到世界的循环往复和自己的背影——他是何等惊异啊——发现世界竟然是可以卷起来的;当走到球面世界时,他发现如果把有限的世界卷得很有技巧的话,就怎么也找不到这个有限世界的边缘,但是这个技巧很艰深,他完全不明白。

走过半圈麦比乌斯曲面之后,他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从左脸人变成了右脸人。惊骇之余,他跳脚大骂,说这个样子回家见老婆的话,老婆非跟他离婚不可。而且他家里的户口本上写明了,他是个左脸人。这下子连身份都黑了。我们请他别着急上火,接着走走看。他嘟嘟囔囔地去了。再见到他时,却是一脸惊喜地问:这是什么戏法?我们说,你往前看远点,你的背影是不是在头朝下两脚朝天迈步子?再倒立过来向后看,你的背影是不是头朝上、身体却摆出倒立的姿势?这个世界本来就只有一个面,并没有上、下、左、右、前、后的分别。所以你头朝上就是头朝下,脸朝左就是脸朝右,眼朝前就是眼朝后。在你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里,它们本来都是不存在的,因此不管你怎么称呼它们,都即是对的,又是错的。

他倔倔地问:什么叫即都是对的又都是错的?概括讲一下吧,这个世界和我本来的世界,哪个是对的呢?

我们说,两个世界都谈不上对错吧,只是你感觉不一样而已。事实上,我们看到的上下前后、和你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如果你站在外边看,就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他艰难地思索了很久,又问:怎么才能到外边?

这次我们都没说话,盯着他的侧影,心里寂寂地想:把你揭下来,你就到外边了。

日偏食

2007年日偏食

2007年日偏食

北京时间早晨十点三十二分,北京日偏食食甚。

以上是天文预报。天气预报则说,今天北京小雨。

我们来瞧瞧,从太阳的角度来看,这次日偏食是什么模样。图像由Starry Night软件模拟。可以看到食甚时,月球正掠过中国上空,半影覆盖中国全境,只是本影高了些,擦着我们的头顶投到太空里去了。

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在北京大学的开示(下、节选大意)

这是我根据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在北京大学所做的第二天演讲(第一天点这里)整理的部分内容。由于这两天演讲的主题是“四法印”,因此建议读者结合阅读蒋扬钦哲仁波切的著作《正见:佛陀的证悟》(亦称《近乎佛教徒》,如果阅读此书有技术问题请参考这里)。

……昨天我讲的内容,是学佛过程中使用的工具。要知道所有的工具只是工具,并不是真理。 当佛教传播到不同地方时,连工具都要改变:佛教进入日本甚至需要借助基督教; 在中国至今有许多人不能接受托钵乞食,而在印度,这是最尊贵的生活方式——佛陀成就之后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大家知道西藏的出家人有吃肉的,可藏传佛教是大乘,怎能吃肉呢? 你可以说,西藏那里什么都不生,只好吃肉,那么在北京,这个理由就不成立了吧,所以这是生活习惯使然; 佛陀是允许僧人穿蓝色的(仁波切当时穿的是蓝色的僧裙),但是在中国,因为皇家的敕令,人们似乎只接受红色和黄色…… 中国人尊崇常识;印度人没有常识,尊崇的是智慧……

关于空性:What you see, or how it appears, is not what it is: This is emptyness. (你看到的,或者事物显现的,不是它的本来面目:这就是空性。)

在西藏,人们甚至试图描绘空性。蓝色赤裸身体的普贤王如来,和大片大片蓝色的天空,都是空性的符号…… 比方说,将桌子上的东西一一拿走,桌上就剩下了空性,得到空性的好处是你可以随意把这些东西放回去——或者放别的东西…… 比如你觉得英俊美丽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别人都觉得很丑。把自己的见解拿走,就可以放大家的看法进去。 某天晚上你和他/她吃烛光晚餐,觉得他/她长得还真可以,同床共枕一夜,隔天早晨没准就大吃一惊了,说:这是谁啊!不认识!…… 感受空性的要点,是自己无所住:to view from nowhere。

关于涅槃:涅槃在我们的印象里,大约会把它想成像天堂一样的东西,这是不好的理解。 涅槃不是极乐世界,而是平和、离于极端的,当所有的极端都耗尽时,就是涅槃的境界。 一个女人很想生一个小孩,有一夜做梦,梦到自己怀孕,然后生了一个孩子,她非常开心; 在同样的梦里孩子又死了,她又陷入了悲伤。 当她醒来的时候,梦中的欢乐和悲伤都没有参考点,它们都不存在,此时她离于这两种极端(extreme)。 有关涅槃的画像,画一朵极乐世界的莲花,这是因为在方法上我们需要这些。 如果读佛经,里面对于莲花、净土也有非常详细的描述。

我总是给大家这样的例子,现在再给大家一个。 如果你问我:你是不是真的想要证悟?恐怕眼下我还不想。 并不是因为我有慈悲心想要久住轮回,帮助众生成办事业,而是我想看世界杯足球赛,这样很开心; 我也想看侦探小说和灵异电影。 如果你证悟的话,时间这个极端就不在了,没有过去、现在和未来——也就代表全知。 所以下一届世界杯足球赛所有的结果,当下就知道了; 看神秘电影,从开始就知道结果,甚至不用看就都知道了,这样不好玩。 通常我们在找的这个证悟呢,是部分全知,够用就好——比如用这个相对的全知或者神通,来看看情人的日记里面写的是什么。

刚才讲的这些是想给大家描绘出一个超越空间、超越时间的涅槃是什么样的。 我不想让大家说:哇,这怎么可能,这超过了我的能力,我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你们不要这样失望,因为这做得到,如果你真的能够循从此道,比如说,每天禅坐几分钟,常常修心。

特别要讲的是,很多人喜欢谈:我有一种特别的感受,额头这里开始痒起来了,是不是第三只眼要长出来了? 或者其它类似的感受。拜托,不要谈这些,谈这些是很羞耻的,不高雅。真正修行的结果,是你开始有一些转变。 假如你是那样一种人:有一点点赞誉就会趾高气扬,或者遭受一点点批评就会垂头丧气; 再假设经过几年的禅坐修行,你开始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感觉,不在乎了。 那么这是非常棒的,这种境地等同于佛陀头上的顶髻。 即使是去掉极小的执着——比如你每晚上都要换洗你的内衣,有极强的洁癖的。 经过几年的禅坐,也许你无所谓了,说不定你的内衣两年都没洗。我会说,这是一种……小局面的涅槃。 这是我们要寻求的。

关于金刚乘:刚才谈的这些是大乘和金刚乘共同的基础,同时,金刚乘是大乘。 如果没有基础乘,就没有大乘,基础乘这里指小乘。同样,没有基础乘和大乘,就没有密乘(金刚乘)。 金刚乘是很性感的(sexy),不要忘记它也有它的危险。 金刚乘和大乘基础乘的关系,譬如给一个得了黄疸的人一个白海螺,他看它是黄色的。 大乘和金刚乘怎么处理这件事?基础乘和大乘会这么说:你对海螺是黄色的这个见解是错的,你要吃药,把黄海螺的那种显现去掉。 金刚乘给了你一条捷径,因为金刚乘绕过了“黄海螺是错的,我应该吃药”这一段,不强调这一点,你直接就想它是白的,因为它本就是白的。 你再看一看海螺,觉得它还是黄的,但是你一再想、一再想,它是白的。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金刚乘有很多仪式,大部分是有关本尊。 每位本尊的修行都和自我的观想有关,比如我是六臂,等等。 观想本尊就如同看白海螺一样,不是想,我某一天要成为本尊,而是说,我就是本尊。

关于闭关:闭关有很多定义。通常我们说闭关,是要建立一个范围、边界(boundary)。 一个人不离开房间、寺院或者洞穴,把自己锁在里面,呆上几天、几年甚至一辈子。 有一个外在的界限,这种闭关是一般的闭关。 最高境界的闭关,这个界限在于过去心和未来心之间:呆在当下,甚至在你刷牙的时候。这种闭关是最好的。

关于找到自己的心:事实一、我不是头痛,我头痛。如果我就是头痛,那么我没有希望。 事实二、为什么头会痛?因为看世界杯累的。事实三、我好好休息,去按摩,去桑拿,以治愈头痛。 事实四、最重要的是我必须知道:我不是头痛,而只是头痛。

关于成就后会否重新起心动念的问题:烧焦的种子不会重生。
关于去除我执与分别的问题:空不是色的消灭。空就是色。
关于佛三功德(无生、无住、无灭)与无常是否矛盾的问题:佛不是和合而成的。

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在北京大学的开示(上、节选大意)

这是荀子博客根据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在北京大学所做的第一天演讲(第二天点这里)整理的部分内容。 由于这两天演讲的主题是“四法印”,因此建议读者结合阅读蒋扬钦哲仁波切的著作《正见:佛陀的证悟》(亦称《近乎佛教徒》,如果阅读此电子书有技术问题可以参阅这里)。

……当我了解到玄奘大师在追寻真理过程中的精进和决心,他所做出的这种牺牲跟忍耐几乎是令人无法想象的。 如果你要问我佛教在今天这个社会还有什么作用的话,我觉得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并不一定完全是宗教方面的,而是作为一个寻找真理的工具。 也许有人认为佛教起源于印度,所以跟其他地方,比如说中国,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认为事实上不是这样说的。我想把这个题目留给沙尔夫教授在下午再谈。

我想要来谈一下佛教的见地。因为见地是驱使我们的东西。在我谈到佛教的见地之前,我们先来谈谈为什么要佛教? 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事实上任何事情都可以这样,为什么我们要科学?为什么我们要技术?为什么我们要其他东西?为什么要佛教呢? 因为基本上我们都想要好玩。我们都想要快乐,我们都想要好玩,而且是种持续的好玩,最好还要便宜,而且还可以随身携带。 这跟我们做的其他事情一样,不管是科学和技术都一样,不管我们做什么,我们永远是在寻找好玩的事情。 当然,好玩的定义各有不同。对不同的众生,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国家,不同的世代都有不同的定义。 因此去追寻好玩的工具和方法也就不同。

根据悉达多这位印度王子而言,为什么我们不会有持续的好玩的事情呢?是因为一件事情。 我们永远在看着一个事物,我们一直在看着虚假、虚伪的事物,不可靠、不确定的事物,而我们认为它是真理,是绝对真实的。 这就是他(悉达多)认为的所谓基本的无明。这事实上完全与宗教无关。 我认为,我们完全在谈论科学。

如果你想要有一双意大利真皮皮鞋,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穿的是双假的。那你就会受苦。 你就没有勇气自在地穿那双假皮鞋,我们大部分人都做不到这点。 对这位印度王子来说,寻求真理是他最大的追求。

当他在宫殿的时候,当他还在皇宫的时候,他看到老病死。 当他听说老病死是无法避免的,会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他自然就想要解决那个问题。 当然如果有问题,我们马上的直觉反应就是要解决那个问题。所以他逃出了宫殿,离开他的皇位。 离开了他的家人,因为他的家人反对他追寻真理的主意。

佛教徒会这么说,最后他终于找到了真理。这并不是说,佛陀找到了一种方法,所以我们不会死亡。 不是说他究竟找到了一种保护皮肤的乳液,所以我们就不会有皱纹。 他最后意识到,你必须接受这个真理,当你接受了这个真理,你就不会受苦。 他所寻求到的真理后来教导给他的学生。为了让大家比较容易接受和了解,所以我们把这些真理分成几类。 所以对于真理做了很多分类。也有很多方法来趋近这个真理。 结果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这些方法后来就变成了所谓的佛教。我认为这非常不幸。 因为后来我们变得非常被这个方法吸引,而不是真理本身。

每个人都会问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要这些工具?这是个具挑战性的问题。我将给大家两个例子。

如果这个杯子完全装满了纯净的水。然后你在找水喝。这杯水是满满的一杯到杯子边缘。 你不会看到有水,因为水太透明了。你会看不见水。为了让你看到水,我们怎么办呢?我们把水染污一点点。 所以这个黄黄的颜色帮你看到水。所以在佛教里,你看到的所有这些方法,不过类似这个染色的事情。 所以,所有这些佛教里的方法,如果我可以很直接说的话,都是虚假的。它们不是真正的真理。 但是,如果你问我:这些方法有用吗?非常有用!没有这些方法,你就看不到它。 可是问题在于,我们被这个颜色吸引,而不是水。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也许会问,为什么悉达多太子要教授这么多佛教的方法? 如果在枪的威胁下,人家强迫你一定要说天是红的,或天是绿的。你完全没有选择,只好说,是的,天是绿的。 可是你心里晓得,其实天不是绿色的。这就是佛陀传授所有教法时的心情,他别无选择。 虽然没有人拿着枪对着他,他没有选择,当然佛教徒会说他有极大的慈悲心。

让我们假设,诸位现在在做梦。是一个梦魇。你在跟老虎睡觉。你吓坏了。 为了从这个噩梦中出来,你可以采取几个方法:我们可以把老虎赶走,这是个还不错的方法。 可是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就是一桶冷水,可是你仔细想想,两种方法都不对。 为什么?因为那桶冷水浇在你的头上,并没有赶走任何老虎。这儿根本就没有老虎,是你在做梦! 所以佛教的方法通常都像这样。你还是要感谢那桶冷水,因为那对你有好处。 你感激那桶水是好的。因为下次你再做梦的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我们来谈谈见地。正如先前所说的,见地就是驱使我们的行为,一切事情。见地是一种想法或观念。 在我们现今社会中,有一种见地,即休旅车和宝马车是好的;或者,苗条的身材是好的。 这是见地,再来就有了发心或动机。当然动机是非常受制约的。 在没有那些时尚杂志的宣传之下,事实上一开始很多人并没有想要身材苗条的动机。 因为这些杂志的制约,所以很多人想变得苗条,而且认为变得苗条这个主意是好的。 这变成了他们的究竟真理。所以怎么办?你就想要变得苗条。 你读有关于如何变苗条的书,跑去健身房,基本上这就是修。 再来就是,不吃米饭,跑步啊,吃各种草药或是茶来减肥,这就是行。 所以见地非常重要。我现在想要跟大家分享一下悉达多提出来的四种见地。

第一个,他发现,不管在何时何地,任何和合而成的事物都是无常的。

即使是把两个东西和合在一起的这个动作,这个行为本身就是无常。 因为形状已经变了,颜色已经变了,尺寸已经变了。这点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很不容易接受。 我将告诉大家一个南传佛教中常用的例子。

佛陀说,每次你看自己的手,你就犯了三个错误。

第一个你把它看成整体,而不是部分。你不会跟别人说,我可以握你的血管,骨头和皮肤吗? 而你认为这是一只手。我们通常将事物视为整体。事实上,这里没有所谓的手,而是一大堆分子的组合。

第二点,我们认为今天的手就是昨天的手,昨天的手就是今天的手。你在握的是同一只手。 这仍不是事实。如果今天的手就是昨天的手,那所有护肤乳液公司就没有生意可做了。 尽管我们看见这只手一天不如一天,越来越糟,我们还认为这是同一只手。

第三个错误是我们认为它(手)是独立的,它的存在不依赖于任何其他东西。这个我们稍后会更多地谈及。 佛陀发现这个基本的错误见地在引导我们受苦。怎么会这样呢?你认为这会持续下去。你认为这是恒常。 那你怎么办呢?你变得执着于它,你不会想有一天这个东西会在棺材里。所以你全世界到处跑,想要保护这个东西。 甚至佛教徒也这样做,他们跑到上师面前,希望他加持这个东西,让它健康长寿。我可以跟大家开个玩笑。 对中国人来讲长寿是件非常重要的事。不是吗?因为我们常常看到老公公手里拿着个仙桃的景象。 正如刚才提到的意大利真皮皮鞋是假的例子,我们自己把自己跟真理脱离开了,所以让我们去受了一些没有必要受的苦。 所以记得我们开始所说的吗,因此我们不能够开心好玩。因为我们忙于照顾这个玩意儿(手)。 现在让我们转个方向来看看。佛陀的第一个见地:一切都是无常,这不像很多人认为的那样,是件坏事。 事实上,无常是个非常好的消息。如果你的手越来越干燥,你就应该买护肤乳液。 为什么?因为无常,所以护肤乳液真的有用。如果你现在不是百万富翁,感谢无常,因为你可以变成百万富翁。

所以了解佛陀这个无常的见地是非常重要的。不要把它想成是种宗教的威胁,说:哦……你不好好干,你就会下地狱。 根据这个真理,我们要发展一种能接受真理的态度。为了了解这个真理,有很多很多方法,跟修有关系的,跟行有关系的。 如果你到缅甸或是泰国,你看见那里的出家人剃了光头。 剃光头这种行为是为了提醒你有无常这件事情,并不是说佛陀对长头发过敏。 然后他强加这种制度说,你要当佛教徒,你就要剃光头。所有这些仪式不过是为了带你走向真理。 可是如同前面讲的,我们对这些仪式太过着迷,以至于忘却了无常。 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要佛教?简单地回答就是,因此我们可以拥有长久、便宜可以随身携带的好玩。 如何办到这件事情呢?就要了解一切和合事物都是无常的,并且经由接受这样的事情,即使有人恭祝长寿。 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即使你正在渡过最沮丧的一段时间也一样。

我不晓得中文是否有这样的说法:“时间治愈一切。”这就是很简单的一个真理。 当悉达多太子在追寻真理的时候,在想如何找到真理。他事实上非常实际,他的一切教法都非常实际。 我确信,当悉达多太子在禅修的时候,他有足够的智慧去很好地研究身边的那些鹿啊,大象啊,都吃些什么。 可是一个突破性的有关鹿的消化系统的研究顶多只是帮助了几只鹿而已。他想要探询的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所以他意识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因为我们不了解一切和合事物都是无常,一切事物都如此,没有一件例外。

接下来是第二个见地。所有这些痛苦是从哪里来的?不只那些粗重的痛苦,比如头痛、胃痛啊。 基本上,是在谈到我们人类那种求不得的痛苦,而且必须一直跟不确定性生活在一起。 我们一直都活在一种不确定的状态下,就像下一刻我们还能看到我们的亲朋好友吗?很难说。 那这是什么?这个痛苦的基本原因是什么? 悉达多并没有说,哦,他发现有一个来自银河之外的邪恶势力侵入我们,所以我们会这样。 没有这种所谓在我们身外的邪恶东西给我们制造痛苦,他发现是因为我执的关系。 所以一切心流,一切情绪只要直接或间接跟我执有关系,就会带来痛苦。 我们的一切情绪,包括爱、恨、嫉妒都来自我执。这是一个很大的发现。作为人类,我们喜欢怪罪别人。 根据第二个见地,你不能怪罪任何人,如果你要怪罪的话,就要怪罪我执这种习气。 这在佛教研究中是个很大的主题。我们在佛教中听过很多关于无我的教法。 但我想要跟大家说一个事情,并不是因为佛陀发现自我是邪恶的,因此说执着自我是错的。 完全不是那样。所以再度要说的是,第二个见地也完全非宗教性的。 可是再度不幸的是,这种反思无我的方法又变得非常宗教性。 悉达多并不是说发现了邪恶的自我。他也从来没有说过,执着自我会带你到痛苦。 事实上,他发现没有自我。因此执着于自我是错的。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会受苦。 这个非常重要,因为我们佛教徒经常说,哦,我很自我,我很自私,所以我们经常批判自己,而且以一种非常伦理或宗教性的态度来批判自己。

他说,实际上一切都是因缘,一切都是缘起。他基本上是说,无明等于我执这件事情。 你在看一个东西,这个东西事实上是由一些临时事物组成。可是你认为它是另外一个东西。 就像这张桌子,有这个桌脚,有这个桌板,所有东西组合而成,然后成为了一张桌子。东西和合在一起,就成为一种东西。

也许大家都已晓得这个诡计,但我将演示个诡计给你们看。我只能用英文来演示。

(仁波切在一张纸上写:12、13、14。然后指着13说:)你会说这是什么?你会说13。 如果将纸倒过来,13就变成了B。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有A和C。 当13在12和14中间时,你认为它是13。但在A和C中间时,它变成了B。

当然你可以永远和悉达多来争论这个问题,这是件很好的事情。你绝对不能在表面上就直接接受。 根据佛陀,任何事物都和这个13或B一样。任何事情都如此。在一个组合的状态下做某种作用。 可在另外的事物再来作用它的时候,它会变成其他的事物。

如果我们在桌子上铺上床垫,毯子和枕头,它就变成了一张床。如果把它切成碎片放在厨房里,它就变成了柴火。 所以他认为所谓的自我跟这个13或B一模一样。基本上,我们在看一些由数种事物组合而成的东西,形状感觉等等。 在佛教研究中,这是个大主题。

我相信很多人都读过心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眼、无耳、无鼻等等。 基本上根据佛陀而言,由几个元素组合而成而让你产生自我的概念。 事实上这个根本就不存在,而我们却执着于这些东西,这实在荒唐。 说起来简单,但真要和自我的观念战斗却很难。为什么呢?因为自我是个旧习气。 事实上就算戒烟都很困难,而抽烟还算是个相对较新的习惯。 因为当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你并没有拿着根香烟从娘胎里出来。但是我执是个非常古老的习惯。 为什么?基本上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几个元素组合在一起,所以你认为有自我。 所以我们就去建造很多可供自我躲藏的地方,让自我感到舒服、安全、有力,像钱财,权力,影响力和友谊等。 这是很重要很大的事情,因为没有自我,就没有经济可言。 如果佛陀所说的真正可行,而大部分人都这样与自我做斗争的话,市场将会崩溃,因为没有不安全感。 没有不安全感,就没有生意可言。大家一定都知道这点。我虽然不懂生意经,不过看起来这就是生意的精华所在。 那些商家让很多人来教导我们,什么东西是我们应该有但又没有的。 为了让这个不存在的自我感到更舒服更安全,在这个让不存在的自我更舒服的过程中,从较大尺度看,我们摧毁了我们自己的世界,比如环境等等。 我们每一个人都这样。在较小的尺度上,即使在朋友和家人之间,我们说我们爱他们,这其实总是因为我们爱自己,所以我们才会爱他们。 我们想把他们放在书架上,可以随时拿来使用。这基本上就是佛陀发现的第二个见地。 就像刚才所说,这完全没有什么宗教色彩。也无关任何道德伦常。 但在佛法中有很多关于道德伦常的教授。佛教中有完整的主题,比如:律。所有这些都设计用来了解真理。 如同刚才所说的,在枪口威胁下,你会说天空是红色的。所有这些道都是佛陀亲自教授的。

金刚经在中国文化中很流行,其中有这么一句,诸位都记得,佛说过,若以身见我,是个错误的见地。 他说,这些佛的相好都是不存在的,不真实的。当然这很难理解。 我们很希望有救世主。一个被用作怪罪和祈祷对象的救世主。当所有可能都破灭的时候,我们会想这样。 对于佛教徒而言,是的,我们谈到佛陀,我们谈到金身的佛。因为我们喜欢金子。从来没有人讲过像木炭颜色的佛。 即使我们看到佛的这些相好,都是一些善巧方便。我们在谈的这个真理本身就是佛,没有除了真理以外的佛。 真理无色无形,它也不是铜做的。

可是从某方面来说,我们需要人们对真理产生兴趣。 如果你爱某个人,你希望令他快乐,你希望给他快乐的因,所以你会做任何能将他引向快乐的因的事情。 我想要谈谈佛的慈悲心。慈悲心就是,希望他们可以了解真理。可是真理无色无形。从一般层面上来说,真理是苦的。

比如,三天前我还在印度的时候,参加了一场非常隆重的婚礼。你总不能跑到新婚夫妇前说:你们晓得吗?有一天你们会死亡。 你也不能说,你们俩都是人啊,所以你们会常常吵架,因为观点不一致或是不和谐等等。尤其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所以为了传达真理,你要让真理看起来很吸引人,这就是佛教徒开始把佛漆成金色的时候。 后来事情发展地更为复杂了,因为有人喜欢蓝色,所以现在有天蓝色的佛像。 有人喜欢珊瑚,所以阿弥陀佛的颜色就是那种红红的珊瑚色。

即使我们在谈这个方便或方法,如果这个方便是纯正的方便,它一定会拥有一个将你引向真理的元素。 比如说佛的功德之一就像这个金色,我们佛教徒都为佛身是金色感到骄傲,或者耳朵能垂到肩上。 那你想想,认真地讲,你会真的跟这样一个人约会吗?你会很骄傲地对你朋友介绍你这位身体是金色、耳朵垂到肩膀上的男朋友吗? 所有这些佛教象征,如果它们纯正的话,都是为了吸引你并将你引向真理。

只要你受限于这些颜色和形状,你就会被和合事物所限制。

 


一个大学生提问说,他看了一些佛教书籍,但不知道他在现实中应该怎么做?

仁波切回答:This is a big question, actually, you’re asking me to scheme your life.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这实际上是让我为你计划你的一生。)(听众大笑) 后来仁波切回答说:Begin with critical mind, analyse it, this is very important, … go beyond reasoning. Try not to be a buddhist. (开始要用批判的态度,进行理性的分析,这是很重要的;然后要超越怀疑;尽量不要做一个佛教徒。)(听众又大笑)

仁波切在《正见·佛佗的证悟》一书中这样说:问一个佛教徒“什么是人生的目的?”是不恰当的。 因为这个问题暗喻在某一个地方,也许在一个洞穴之中或者在一人山岭之上,存在着一个究竟的目的。 仿佛我们可以透过追随圣者,阅读书籍以及熟悉秘教修行,来解开这个秘密。 如果这问题是假设在亿万年以前,有某个人或神设计了一个人生目的图表,那么它就是一个有神论的观点。 佛教徒不相信有个全能的创造者,而且他们不信为生命的目的已经、或需被决定和定义。对佛教徒比较适当的问题是“什么是生命?”……

另一名大学生提问,既然真相是幻相,那么生命的目的是什么?

仁波切回答:生命是一个幻相,目的是怎么与幻相游戏……如果你不知道梦中的虎是个幻相,那么问题就很大。 但是现在你知道了梦中的老虎是虚幻的,就可以与它做各种游戏,你可以抚摸它,也可以拔它的毛,随你怎样都可以。 最后,Sleep with the tiger. (与老虎睡觉!)

还有人问,如果每个人都出家了,那这个社会怎么办?

仁波切回答:我们目的是发现真相,我们总是追寻一个榜样。 但有不同的榜样可以追寻,有释迦牟尼佛,米拉日巴那样的榜样,也有阿育王等在家的榜样。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出家。 无著菩萨的母亲是一位比丘尼。 她与一国王结合,生下了无著,然后她怕犯的戒律还不够,又与另外一人结合,生下了世亲……因为她出离了出离

和铄铄去买小零嘴儿。结帐时,铄铄摸出三十块,又问我,你有零钱没? 一翻钱包,里面只有几张一百块的票子和两块零钱,就把两块钱拿出来,说,就这些了。 两个人手里捏着三十二块钱等着小姑娘算账。片刻,她算完了,抬头说:

“三十二块。”

从泸定到成都

二郎山实在是很神奇,泸定一侧只是云雾而已,而过了二郎山隧道之后,在雅安这边已经是雨雪霏霏了。

下午一点二十到了成都,进大统宾馆时,前台直接就要身份证登记了,连价钱都没报,和俺已是十分默契了。

进了房间,立刻脱个精光,冲进卫生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半个多月没洗过脑袋,头发都腻住了。 热水一浇之下,浑身泛起了白皮,用手一搓,灰白色的泥溜溜应手而下,实在是爽。

问了几个旅行社的机票价格,最低也是八折,只好打车去火车站一趟。 一路上美美地想,都正月十九了,车站应该是门可罗雀了吧。 正自幻想着大摇大摆地进入售票厅,摸出银子,揣好车票,翩然而去的形景,火车站到了,抬眼一看,立刻粉碎了我的美梦。 车站竟然还是人山人海。那天到成都时看到的临时大棚依然矗立在那里, 里面充斥着纵横杂陈的人体、行李、被窝、嘈杂的人声和孩子的啼哭。

好不容易挤到售票厅里面,一问,到北京的票在七八日内连硬座都没有了。 我若是在这里住上七八日,恐怕房费也顶一张机票了。 无奈,向航空代理投降,订了张八折机票,一千二百八十块,心疼啊。

武侯祠西藏街那里许多店还没开,铄铄提到的那家空白唐卡店怎么也找不到,只好作罢,请了本《普贤上师言教》打道回府。

从道孚到泸定

早晨拜别了上师,即乘南卓的摩托车下山。昨夜下了雪,此时尚有白茫茫的云雾在山间从容来去。 穿行于云雾之间,几疑已得大道。南卓只戴了一只手套,左手冰凉,僧衣又没有扣子,还好我在后座上可以伸手替他把前襟拽在一起,才不致吹个透心凉。 不知道他平时一个人下山是怎么捱过来的,修行人的坚忍力实在不易思量。到了道孚汽车站,正遇到从甘孜到成都的汽车进站,而且车上有且仅有一个座位了。 大喜,慌忙买票,票价一百七十,身上正好有两百块。

临行时,把玲珑寺秋吉尼玛仁波切赐的水晶供养给了南卓。

司机开车开得飞快,饶是甘孜州如此破烂的路也是疾驰如飞,车尾座位上两个小朋友都快颠得飞起来了。 下午两点,车颠到了新都桥。三点时,我终于走到折多山的云雾里了。

晚上六点半,车到了泸定,就不再往前走了,说天色将黑,今晚肯定翻不过二郎山。 住在长途车站开的运通宾馆里,住宿费二十五块,把身上剩下的三十块钱花得还剩五块了。

幸好在泸定还有一台农行的取款机,终于又可以挺胸凸肚地在街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