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头老百姓的赈灾策略

俺这没钱的平头老百姓的赈灾策略是:近期的灾情,可以献血,不捐钱不捐物,不到现场添乱。中远期的灾情,持续点对点捐赠,因为政府真的不管他们。

近期的灾情,万众瞩目下,政府不好意思不管的,咱们的税早已交过了,够他们拿去抢险赈灾的,再捐钱纯属浪费。中远期的灾区,真的会被所有人淡忘,不捐不行,但必须点对点。是的,我谁都不信。

布施不是丢破烂。捐衣服时,得洗好叠好,整整齐齐码在里面。

雅安地震

绿度母

嗡达瑞嘟达瑞嘟瑞娑哈

北京时间2013年4月20日早晨08:02:47,四川雅安芦山县地震。美国地质调查局(USGS)数据:震中北纬30.284,东经102.956,深度12.3公里,矩震级Mw6.6。中国地震台网测定面波震级为Ms7.0。

以下为受影响人口分布和地震烈度图。USGS推测,伤亡人口在100-1000之间为最可能,概率43%。

受影响人口分布和烈度图 来源USGS

受影响人口分布和烈度图
来源USGS

关于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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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所有的众生都得到究竟解脱,证得无上正等正觉。这是“发菩提心”。

有人问:那么,你发过菩提心吗?你发菩提心的时候,真是这么想的?你真的觉得世界很苦,自己想解脱?你真的希望所有人也都解脱?

我可没那么有把握,即使没走神跑念,也不能保证自己完全真诚地这么想。有时刚刚烦过一些人,虽然不会起“让他们恒久烦恼吧”的念头——说明这些年俺已经很进步啦——但要说我真心希望他们当下好好的,自己都觉得虚伪。有时我甚至觉得世界挺好的,想多玩一会儿。

所以我决定诚实面对自己,每次口不应心地“发菩提心”之后,再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一句:“刚才那些愿望,眼下对我来说还是很艰难。希望有一天,我能做到心口如一地发那样的愿。”就真实诚恳多了。我没法立刻帮助所有众生解脱,就发愿将来帮助他们能解脱。我甚至没法相信这个愿望的真实性,就发愿有一天能够真诚地生起这个愿望。我眼下不是好人,希望我将来是。我甚至没把握是不是真想做个好人,就希望我有一天能发愿做个好人。

后来读书时发现,这个办法并非权益之计,而是“愿菩提心”,和能够当下做到的“行菩提心”一样的好。

以前有个人被仇家陷害,关在灯塔上。倒也没有狱卒看着,因为这个灯塔足够高足够光溜,没法跳也没法爬。这天,他看到妻子在灯塔下哭,就喊着让她别哭了,回家去如此这般一下,帮他逃跑。后来他是这么逃脱的:

他的妻子找了个甲虫,在甲虫头顶放了块黄油,身上系了根十分细长的丝线。甲虫以为黄油不远,就执着地顺着灯塔往上爬,爬到此人够得着的地方时,他抓住了那根丝线。这时,妻子在灯塔下把一根棉线系在丝线上,他再把棉线拽上去,然后用棉线拽上来一根细草绳,用细草绳拽上来一根细麻绳,用细麻绳拽上来一根粗麻绳。

然后,他就顺着麻绳溜下塔去,逃跑了。

如果一开始就让甲虫腰缠一捆粗麻绳往上爬,那是肯定没戏。无量无边的菩提心,当它刚刚从众生心中生起时,常常是细如丝缕的一刹那善愿。

预防流感两大绝技

预防流感两大绝技:多喝水,多通风。
魔都人民请自觉忽略第一条,帝都人民请自觉忽略第二条。

帝都之雾 图片来源:路透社

帝都之雾
图片来源:路透社


魔都之猪 图片来源:路透社

魔都之猪
图片来源:路透社

寻找毛子强(二)

北京的春天是灰黄色的。浩浩荡荡的风裹挟着一天沙土,在虚空中轰隆轰隆地运行。有的土不想再去天津,就提前下到地面来了。我走在满是土腥味的风里面,身后拉着两道黄烟,悻悻地想,同一个黄色大锅盖下,还罩着毛子强先生,他有一辆车可以挡土,我却在这里一边喝风,一边还得替他接电话。

找到毛子强的那天,我要把手机漂亮地甩到他桌上,狞笑道:车,老子开走,轮到你接电话了!

有时我又咬着手指头想,干脆,下次再有保险推销电话,我就替毛子强续上五十年的保险算了,谁家的保险都要,反正走毛子强的帐。

刚起这个念头没多久,车管所给我发了条短信,说,毛子强先生,你的交强险已到期,年检也得做了。

这意思是说,有那么一晚,我拖着两腿回到家里。刚刚拽开门,就嗅到浓重的生人气息,正自惊疑,几个黑影从房子四角悄没声地掩了过来,一声唿哨,俺被按倒在地,几束刺眼的电筒光柱齐刷刷打到脸上,黑影甲喝道:毛子强!你闯灯肇事,撞死那么多人,终于抓到你了!黑影乙对着步话机喊:洞洞幺,洞洞幺,目标定位成功!目标归案!

还没踢飞毛子强的门板,毛子强先把我生擒。这可不妙,我得抓紧了。

我到网上去搜毛子强,头几页的结果是:

鬼子强还是毛子强?
德国人再狠也比老毛子强。
五毛被毛子强奸,还高兴得要死……

算了,老子认栽。一分钱一分货,免费的路子不靠谱。

多年前,和同事们包车去京郊。吃饭时,包车司机凑上桌来,摸出几份保险传单,恳请我们照顾一下,留个联系方式。俺犹豫片刻,把手机号后几位分别加一减一,名字也填了个假的。后来问同事,他们也各有高招。司机大叔的怨念,也许幻化出了毛子强。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对那个终极问题“你不是毛子强那你是谁?”我的确没有把握回答,从小到大,见到的人都叫我田深,然后我就信了,还对初见的别人这么介绍自己。可现在大家叫我毛子强,我却不肯信,还想在北京城的某个会所里把毛子强揪出来,证明给大家看。

这一定是因为小孩子容易哄,我一身冷汗地想,幸好,从小大家没把我称作一条狗。

我又一身冷汗地想,万一我就是一条狗,而只是被大家定义成了人呢?想到这些,我两手不禁动了起来,试图再确认一下自己既没有尖牙也没有尾巴。

没用的,一个声音淡淡地笑道,你眼里的、耳朵里的、心里的世界都是你自己的,如果你早已认定自己是人,那么你当然摸不到那条狗尾巴。你说的狗,也不是大家说的样子。

有时我又想,可能我真的就是毛子强,或者毛子强就是我。道家有门方法叫夺舍,舍者,房子也。房子者,身体也。也许毛子强夺了我的舍,也许是我夺了他的舍,可不管怎样,都没法退货了。

站在地铁里,我盯着对面的小朋友想,万一我把持不住,灵魂在躯壳里这么一挣,就会霎时间透过他的视线,回望到曾经的我自己,只见他目光瞬间焕散,面色松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车厢里四下惊叫,而我,低头凝望这被我住得敝败废旧的躯体,看他的瞳孔慢慢放大,手脚在脊髓的控制下无节律地抽动。他吐出最后一口浊气,是两秒钟前由我吸进去的。裤裆湿了一片,是他失禁的尿液。在他的头骨里面,大脑开始液化。他只是一坨肉而已了,我平静地转身,挤过身后慌乱攘动的人群。屏蔽门开了,我面带得色地走了出去。

妈的,夺舍之前,我应该先摸清毛子强或者我自己的家底的。那辆倒霉的奥迪车,也不知在哪个该死的停车场慢慢生锈。

寻找毛子强(一)

接到一个电话,又是找毛子强。

我说,我不是毛子强。

电话那头问:那你是谁?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我不是毛子强,那我是谁?

以前去国企拜访客户,被传达室的老大爷拦住,不问我找谁,却问我是谁,一样一样的句式,一样让我语塞好久。

我特想知道,怎么回答能让老大爷把我放过去。我还想跟老头儿说,这问题太难了,你能不能换个问法,问我不是谁?

自打四年前开始,每到七月,就有卖保险的电话打来,喊我毛子强先生。如果是个女人,还叫得更甜腻:毛哥——带着悠长的颤音。

起初我经验不足,生硬地说:你打错了,我不是毛子强。

后来我有点怒,又补一句:请你们修改一下数据库,别再打这个电话了。

然后我懊恼地想,他们未必听说过数据库这样东西。

偌大的北京,无数个地下通道里,有无数个披头散发的小伙儿,抱着把吉他,逼哑了嗓子唱歌。旁边有无数个中年大叔,和小伙并肩摆摊儿,地上铺一块布,摊开一本阔佬花名册,毛子强就在花名册里面。

也有短信源源不断地发过来。除了一部奥迪车的车险,毛子强还请过家教,住过大北窑那边的万豪酒店,都是我的手机号。

我就有点恐慌了,这几个行业跨度挺大的,毛子强怎么总是不小心留成我的号?

我特别想找到毛子强。我脑子里转过无数次这样的镜头: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毛子强坐在大北窑某处的一个写字间里,忽然门被一脚踹开,平趴在地。京城的灰尘四下飞扬,几只蟑螂惊慌失措地奔逃藏匿。尘烟散去,我摘下墨镜,酷毙了地说:毛子强,游戏结束了!

然后我就猛扑过去,一手揪着他的领带,一手掐着他的脖子,摇得他散架地怒吼:你害老子找你找得好辛苦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一枚腐女看到这段,眼睛熠熠发光地说: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毛子强的渴求……

我也觉得,揪住领带这个动作,一脸仇恨的外表下,满满的全是爱……

像是老爹找到离家出走三年的女儿一般,像是小攻找到赌气作践自己的小受一般。

所以我决定不再文艺。灰尘散去,我一个大步跨过地上的门板,叉开五指,打他一个满天星。他木然地瘫在椅子里,一行细细的鼻血从左鼻孔涓涓流下。我从怀中摸出砖头大的手机,砰地一声,戳在桌子上,吼道:老子才是毛子强!

噼里啪啦一阵闪光灯,一群狗仔、车险销售、家教老师和万豪酒店前台,手举着拍立得和录音笔,围着我们弹冠相庆:耶耶!他终于认了!

再打出一个条幅:自己和自己的相遇。

呸!围观使文艺变成二逼。于是我决定改写如下: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毛子强在大北窑的一个写字间里。手机响了,他听到的问候是:你好,毛子强先生吗?

他的额头冒汗了,忽然感到很热。他扯下领带擦脸时,写字间里多了一个人,就是老子。

我深深地盯着他的双眼,语气平静如水:说吧,为什么栽赃我?

对《金刚经》的猜想

手书《金刚经》局部

手书《金刚经》局部

本文不涉佛法,只从语句上做一些情景再现。

每次读《金刚经》到“第十七品·究竟无我分”(注:此为昭明太子所划分的段落,非原经内容,使用是为了引述方便)时,都十分好奇,为何须菩提要再次请教佛陀“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云何降伏其心”的问题,而佛陀也再次作答。

第一次请法是《金刚经》的开头:

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
……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因为这个问题是请法的缘起,所以,当它被反复问到时,就十分引人注目: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

佛告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當生如是心。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所以者何。須菩提。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

留意到这一点,就会发现有其它的若干问题或者陈述出现反复现象,并且每次反复时略有出入。如“三十二相观如来”被提到三次,其中,第二次是变形为“以具足色身见如来”。“后末世颇有众生,得闻如是言说章句,生实信不?”被问过两次,“菩萨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被提及三次。“如来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和“如来无所说法”分别被提及两三次。

平时只是读经,虽然会发现这些,但并不会去深究,大概是因为读经速度很快,一个想法出现,尚未来得及去看它,就晃过去了。亲自提笔抄写经文时,因为十分害怕会写错(一张宣纸可写五百四十多字,一旦写错,就有重写五百字之虞),所以对于每段话都反复审读乃至背诵,书写时也有了思考的空间,除了思考“所说某某,即非某某,是名某某”这些传世名句背后的含义,也可以想象说法现场的画面。

当书写《金刚经》第二遍时,推测出这样的场景:结集经典时,有多人参加会议,一个人主诵(世传是阿难),以“如是我闻”起句,引导主诵者对当时说法现场的回忆。他叙说的过程中,其他的现场闻法者也纷纷想起当时的情况,于是陆续做补充:

“当时我还听到这个!”——如是我亦闻。
“那时须菩提长老是这么问的!”
“当时佛陀还打过这样一个比方!”

主持结集的人,并不去对这些听闻者的叙述做判断,而是无所偏私地把这些回忆都收录到经文里。就成了最终的版本,有一些段落的内容互相覆盖,却又略有出入,各呈精义。

明天惊蛰

明天就是惊蛰了。
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大家总挑这个时候开会。
还没睡醒的就请假缺席。
有起床气的,就在会上接着睡。

随想

深入浅出是一种美德。

想得深是自己的智慧,说得浅是对别人的慈悲。想得越深,说得越要浅,智慧和慈悲才能同时增上。

与此相反,则是自己还没想明白的东东,却用一大堆唬人的辞藻,让人不敢深问。也有个成语来形容这种现象,叫做色厉内荏。

以上随想结束,下面这段,和它没关系。因为是随想,所以是不连续的片段。下面这段,完全有悖于刚才所说的美德。对于这点,必须预先承认。

有些现象,是一个人的特质(Property),而非此人的选择(Choice),则这个人不应受到指责,也不应被勉强去做违反此特质的事情,以免给他和别人造成大而长久的痛苦。

即使这些现象不是特质而是选择,人们的本性是追逐幸福,而没有人能定义别人心里的幸福 。

指责别人的特质,就把人逼入了绝境,算是一种杀生。

这种杀生,过去真有过,而且是大规模地加诸于人的身体。现在还在发生,呈现为心和语言的暴力。

站队之前,先想想自己为何站队。了解一样东西是什么(事实,Fact)比判断它好不好(价值,Value)更重要。

事实,无是无非。想不明白这个,就容易跟自己、跟别人较劲。

LIFE OF PI 片头曲

LIFE OF PI

LIFE OF PI


LIFE OF PI 的开头有一首温柔的序曲,片尾也被唱过,名字是Pi’s Lullaby(PI的摇篮曲)。在维基百科上搜到了它的歌词,原来是泰米尔语的。

泰米尔语的原歌词
கண்ணே, கண்மணியே
கண்ணுறங்காய், பொன்னே
மயிலோ, தோகை மயிலோ
குயிலோ, கூவும் குயிலோ
நிலவோ, நிலவின் ஒளியோ
இமையோ, இமையின் கனவோ
ராராரோ, .. ராராரோ
ராராரோ, .. ராராரோ
மலரோ, மலரின் அமுதோ
கனியோ, செங்கனியின் சுவையோ
ராராரோ, .. ராராரோ
发音转写
Kaṇṇē, kaṇmaṇiyē
Kaṇṇuṟaṅkāy poṉṉē
Mayilō, tōkai mayilō
Kuyilō, kūvum kuyilō
Nilavō, nilaviṉ oḷiyō
Imaiyō, imaiyiṉ kaṉavō
Rārārō, .. Rārārō
Rārārō, .. Rārārō
Malarō, malariṉ amutō
Kaṉiyō, ceṅkaṉiyiṉ cuvaiyō
Rārārō, .. Rārārō

在维基百科上,英文的译文是:

My darling, the apple of my eye,
Go to sleep, my dear precious one.
Are you a peacock? A peacock displaying its beautiful plumage?
Are you a Cuckoo Bird? Are you the chirping Cuckoo Bird?
Are you the moon? Are you the moon’s light?
Are you the eyelid? Are you the dreams within the eyelids?
Sleep humming…
Sleep humming…
Are you a flower? Are you the sweet nectar of the flower?
Are you a fruit? Are you the sweet taste of the ripened fruit?
Sleep humming…

我按照英文译了一个版本:

我心爱的,我的甜甜蜜果,
睡吧,我的亲亲宝贝。
你是孔雀吧?是开屏的花花孔雀吧?
你是布谷鸟吧?割麦种豆的布谷鸟吧?
你是月亮吧?你是月光吧?
你是眼皮儿吧?是眼皮儿里的美梦吧?
呼呼地睡吧……
呼呼地睡吧……
你是花吧?是花房里甘甜的蜜酒吧?
你是果吧?你是熟透果实的美味吧?
呼呼地睡吧……

但我再看原歌,觉得它的每个句子都不长。再说一首哄小孩的睡觉的歌,也不该有那么完整的句子,简单的词更合适些。所以又做了第二版。在这个版本里,我把泰米尔语的那句“Rārārō”译成“摇呀摇”,可能从原意上失真了,但中文的催眠曲就是这么唱的。

心爱的,我的甜蜜果,
睡吧,我的亲宝贝。
孔雀吧?大花孔雀吧?
布谷鸟吧?咕咕布谷吧?
月亮吧?月亮光光吧?
眼皮儿吧?合眼做梦吧?
摇呀摇……
摇呀摇……
花吧?香香花蜜吧?
果吧?甜甜红果吧?
摇呀摇……

LIFE OF PI 影评